钟国公冷笑,“王爷,您可知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听说您请封世子的折子还被皇上压着呢,等到出孝那天,皇上还想得起有个定南王府吗?”
有个空头爵位又怎么样?傅玉除了吃喝玩乐,有什么值得皇上重视的!
“你在威胁本王?”
钟国公冷哼一声,继续道,“我们钟国公府的姑娘怎么样只是小打小闹,比得上您连亲儿子都设计吗?要是皇上再下旨申饬,可就不是罚俸这么简单了。”
傅玉脸色青青白白,但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压制钟国公,只能恼火地生闷气。傅明喻瑟缩地扯了扯亲爹的衣袖,“父王,算了,钟娴雅想和离就和离吧,我成全她!”
等他当了世子,继承了王府,钟娴雅最好别回头来求他!
双方已经撕破脸皮,也没有再谈的必要,傅明喻当场就写下了和离书,放钟娴雅离开。
临走前,钟国公警告道,“流言是把双刃剑,还请王爷谨慎。外头若传出任何对钟国公府不利的流言,王府恐怕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傅玉冷哼,“这句话也是本王要告诉国公的,要是我定南王府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去,咱们走着瞧!”
“告辞。”
“哼!”
亲眼看着下人将自己的最后一抬嫁妆挑出门,钟娴雅心里五味杂陈,唯独没有后悔。出嫁大半年,甜蜜就只有那么短短一个月不到,剩下的就全是苦了。
“走吧,不要回头。”国公夫人挽着女儿,忍着眼泪在她耳边道。
“嗯。”
此时的王府大厅里,傅玉、余氏、傅明喻正在互相埋怨,傅玉觉得是余氏把钟娴雅逼得太紧,她才会和离跑了。显然,傅明喻也是这么想的,两父子心里对余氏都有了怨气。
余氏当然不服,“若不是你将王府产业挥霍一空,我用得着贪图儿媳的嫁妆?还有你,钟娴雅是你媳妇,你不把她哄好了,让她乖乖接手中馈,我用得着杀鸡儆猴吗?”
“中馈本来就是你们女人的事,我能怎么哄?”傅明喻心虚,他根本就不敢见钟娴雅,自从设计了他大哥的事,两人就一直处于分居的状态。他要么去通房那里,要么一个人在前院留宿,一直没回过松涛苑。
余氏气结,“你们父子都不管,交给我又说我把人逼得太紧,现在蛋打鸡飞了,以后大家一起喝西北风吧。”
傅玉不信,“真有那么严重?”
“王爷以为妾身骗您?府里的月例两个月没发了。”王府里这么多下人,两个月的月例也有上千两银子。
“那怎么办?”
“王爷后院那么多姨娘,还有伺候他们的人……”开源节流,一举两得。不过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这些姨娘的子女,下人们总会发现的。
但这不是没有办法了吗,钟娴雅都跑了。
其实若不是孝期,他们王府还可以嫁女儿的。凭着王府爵位,不拘泥商户还是乡绅,聘礼总不会少。
傅玉秒懂,咬了咬牙,“也只能这么办了。”
第43章 被所有人吸干血抛弃的世子
两年时光, 巍峨的王府高墙不知不觉褪去了颜色,渐渐爬满了青苔。内院也呈现一派落魄景象,道旁的落叶,随着春雨疯长的杂草, 下人根本就来不及打理。
也或者说, 王府的下人一天比一天少,主子也莫名其妙消失不见, 人手不够, 就颓败了下来。
王府东南角, 一处荒草林立的破院里, 傅明清刚刚熬好一碗草药,小心翼翼地端进屋里给柳姨娘, “娘,药好了,趁热喝吧。”
柳氏脸色蜡黄, 一头干枯的头发倒是被儿子亲手梳理得整整齐齐, 躺在一床半旧不新的褥子里苦笑,“你还给我买药做什么,有这个银子,多给自己买两本书不好吗?”
要说自己出事唯一值得欣慰的, 就是游手好闲,不求上进的儿子突然醒悟了, 除了照顾自己,就是每天书不离手。
明清一次地说,等他中了举,就将自己接出去,他们娘俩自己生活。
可是哪儿有那么容易?她再怎么也是王爷的妾侍, 明清也是王府庶子,真的被他中了,只会被那群吸血的缠上。
傅明清低下头,平静地道,“娘,我还有半年就出孝了,今年的春闱虽然赶不上,可是还有明年,娘想让儿子再等三年吗?”
柳氏沉默了,按理她不是王府主母,明清只需给她守孝一年就够了。可她知道这孩子是个倔的,肯定会守足三年。
“娘?”
柳氏默默地接过了药碗,其实她也不知道王妃会不会准许儿子参加科举,万一傅明喻考得不好,王妃怕是又会耍手段。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只能往好的方向想了,不然这日子熬不下去,儿子也会垮了……
“前些天冬院那边闹什么呢?”
傅明清嗤笑一声,“还能闹什么?花姨娘和她的下人都不见了,十妹十二弟哭天抢地,闹着要娘呢!”
先是年轻家世平平无子女的,现在连半老徐娘也不放过了,幸好他娘病得连床都起不了了,不然怕是也逃不过被卖的命运。
王妃有多恨他们娘俩,傅明清一清二楚。
其实王妃一开始卖人的时候,姨娘们还争先恐后地讨好过傅玉,就怕自己也步入后尘。可是时日久了,她们也都看透了,王爷只喜欢年轻鲜活的,只要王妃卖了人给他添一两个新鲜的回来,他一点意见也没有。
好歹给他生过子女呢,她们比那些青楼女子都不如!
柳氏病是病了,但她脑子清醒着呢,低低地道,“等出了孝,还有好戏看呢,你那些妹妹们,一个都跑不掉!”
曾经的九皇子府,现在的简王府里
凌天腿上坐着四岁的小团子,正在给他剥一颗橙黄饱满的大枇杷,小团子正是最可爱的时候,长发在头顶扎了个小包包,藕节一样胖乎乎的小手小脚,双颊的婴儿肥嫩得能掐出水来。
他皱着小眉头,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紧张地盯着凌天手里的枇杷,微微张开的小嘴边,还残留着枇杷汁水的痕迹。
慕容白下朝回来,看见小团子又腻着凌天,没好气地提醒了一句,“少给他吃点,晚上又吃不下饭了。”
“好。”凌天痛快答应一声,将剥好的半块枇杷肉塞进小团子嘴里,丝毫不理衣袖下面那双拉扯自己的小爪子。
“师傅,不嘛~~颂儿再次五颗…三、两颗?”小团子一边嚼着嘴里的果肉,一边像肉虫一样的扭着小身子撒娇,被舅舅一瞪,立马机敏地捣腾着小短腿下来了。
然后“蹬蹬蹬”跑到洗手换衣服的舅舅面前,脏兮兮的小爪子里捏着从凌天手里抓过来的半块果肉,惦着脚尖哼哧哼哧道,“舅舅吃。”
黄不拉几的果肉,还滴着黏腻的汁水,看起来跟那啥差不多。慕容白犹豫了一下,为了不打击孩子的孝心,闭着眼睛咬了过来。
“颂儿乖。”慕容白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
小团子眯着大眼睛笑了,然后“蹬蹬蹬”跑到凌天面前,从果篮里抓了一颗黄枇杷,放到凌天手上,示意他给剥。
凌天皱眉,“没听你舅舅说嘛,不能再吃了。”
“颂儿不吃,给舅舅。”小团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凌天故意逗他,“那师傅给你剥了半天,你没给我一个?”
小团子听话地又抓了一个放到他手上。
“还是要我自己剥?”凌天挑眉,表示不满意。
小团子没辙了,求救似的看了一圈,多福公公不在,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下人。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短胖的小爪子,纠结地拧起了眉头。
小团子跑走了,凌天以为他自己去玩儿了,也没管他,专心剥起了手里的枇杷。等到伴侣换好衣服过来,正好将剥好的枇杷塞进他嘴里,“甜吗?”
慕容白瞄了他一眼,“你要不要自己尝尝?”
怎么尝,当然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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