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死你个扫把星,来历不明的野种,克死我的父母,是不是还想克死我啊?”
“小元,我的脸好痛啊,救我,救我……”
梦境里的两幅画面在他脑海不断闪现、交错,最后定格在兄长血肉横飞的脸上。
一声声的求救还在耳边不断回荡,脑海也适时浮现出兄长那具血肉模糊的脸,叫他一时分不清此刻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目光渐渐溃散,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兄长求救的模样。
他下意识伸出手,似是想抓.住什么。
——嘭嘭嘭!
剧烈的拍门声把他从梦魇中惊醒。
他蓦然回神,就听得店伙计在屋外喊他快点开门。
打开门,淋得浑身都在滴水的店伙计抱怨道:“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店伙计姓赵。
王掌柜喊他赵昌安,年约二十来岁。
丁元才来酒肆两天,与他关系还不甚相熟。
但他刚做了噩梦,现在看到敲门的是张熟脸,悄悄松了口气,把赵昌安请进屋子:“昌安哥,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外头大雨闹的。”赵昌安扯着身上湿漉漉的里衣,拧了把水:“我这正在做梦呢,突然就梦到自己掉河里了,好家伙,直接把我吓醒了,才发现外头下大雨,我那屋子漏雨漏的下起了小雨。”
“那你今晚先在我这睡?”说着,他又看了看赵昌安滴水的里衣:“你先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我哪还有衣裳啊,全给淋湿.了,你这边有没有干衣服,先借我一身。”赵昌安说着,打量了一下收拾得有模有样的柴房:“没想到你这屋收拾出来比我那还宽敞,最重要的是还不漏雨……”
听着赵昌安絮絮叨叨的声音,丁元觉得阴冷的屋子终于有了点人气,这点人气也让他冰凉的身体慢慢有了点温度。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走木板床边,看到不久前丢在衣篓里的里衣,这才想起来他只带了一身换洗衣物。
“我只有外衫,你要不先凑合一下?”
“也行。”赵昌安接过丁元递来的陈旧外衫,也不避讳,直接脱下.身上的里衣当即换上。
丁元连忙走到桌前,背对着赵昌安坐下,倒了两碗冷水:“昌安哥,你能跟我说说我……我哥的事儿吗?”
“你哥?丁大啊?”
赵昌安捡了根绳子系在腰上,也不讲究里面是空的,一屁.股坐在丁元旁边:“你哥这个人挺厉害的,远的不说,就说盛爷,你别看他穿得人模狗样,又是陈家米行当家的女婿,可他这个人在银钱方面特别抠。”
有了借衣服、借宿之情,赵昌安也愿意跟瘦不拉几的丁二多说点。
他端起凉水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他每次来咱们酒肆喝酒都要赊账,咱掌柜的都拿他没办法,可你哥厉害了,每回都能从他手上讨得几个铜钱。”
丁元听他提盛芫,皱了下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垂下眼皮,挡住眸中情绪,低声问道:“我听人说我哥是被商队里的贵人看上带走的,你知道带走我哥的人叫什么吗?”
“看上?”赵昌安明显愣了一下:“不是你哥主动跑去找安老爷自荐的吗?”
“啊?”丁元瞪大眼,他本来就瘦得像个皮包骨,这一瞪,那双眼就越发的大,在灯火的照映下,显得分外渗人。
窗外雷电交加,赵昌安冷不丁对上那双大眼吓得一哆嗦。
“是我哥主动的?”
赵昌安被他吓了一大跳,心里有些不痛快,可看他瘦骨嶙峋,与身强力壮的丁大呈两个极端。
又见他什么都不知道,心中那点火气也就下去了,还忍不住生出些许同情:“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我说句实话,你哥的事儿真怪不了那位安老爷,安老爷来咱们酒肆吃酒,你哥跟条……你哥凑上去就算了,安老爷拿你哥当个乐子,随口说请他去靖水楼吃酒,你哥……”
赵昌安看到丁元眼眶泛红,不忍说的太难听:“你说像安老爷这样的贵人,什么人没见过?你哥平时挺机灵的,怎么就把安老爷的戏言当了真呢?”
丁元抿了抿唇,哑声道:“那你知道我哥都跟安老爷聊了些什么吗?”
“说了什么?”赵昌安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安老爷第一次来咱们酒肆,我给安老爷上酒的时候,听到他说什么十八岁,好像是在打听什么人……时间太久,我也记不清了。”
赵昌安说完,打了个哈欠:“人已经去了,你也别太难过,我困了,等会儿还要起来干活,先去睡了啊。”
屋外的大雨不见停。
丁元捧着茶碗,怔怔地坐在油灯下,直到雨声见小,公鸡啼鸣。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线慢热哈,宝宝们别急。
第4章 鳏夫
秋昀醒来时,风歇了,雨也停了。
随手拿了件外衫披在身上,伸着懒腰推开窗子。
天刚蒙蒙亮,远处有鸡啼声传来,凉风送来泥土的腥味儿,灌入鼻腔,扑在脸上,尤其清凉。
他双手抱胸,惬意地倚在窗台。
惺忪的睡眼扫过满园的树叶枯枝,想到等会儿还要收拾院子,长睫毛不时上下轻扫、微微颤动。
身后有动静传来。
转过身,就见盛平安懵懵懂懂地坐在床榻上揉着眼睛,心念一转,快步走过去,把迷瞪瞪的小兔崽子拎到水井边,又端来梳洗之物,就着井里的凉水凑合了一番。
盛芫这边原先有个照顾生活起居的婆子和伺候盛母的丫鬟,年前回村子老宅时,盛母做主把丫鬟嫁了出去,留下婆子一并带了去。
这次上来只是找齐观打听玉锁的事儿,顺便看望一下陈家二老,就打算回去继续为母亲守孝,同时——垂涎隔壁的俏娘子。
父子俩用杨柳枝蘸青盐净完口,同时掬起一捧凉水轻泼于脸上,驱散了为数不多的睡意。
盛平安脸皮嫩,凉水敷面,冷得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草草洗了一下,用布巾抹去水珠,扭头看他爹梳洗完毕,对着水面左右打量,催促道:“爹,咱是不是该去外祖家了?不然赶不上早食了。”
秋昀正望着水镜里映出的面容。
俊眉修目,唇薄颈秀,面如冠玉,当真是好一个俏郎君。
便是快到三十而立,也不减风采,难怪当年能叫陈家小姐非卿不嫁。也怪不得盛平安生得那般唇红齿白,当真是全随了盛芫这个爹。
“爹!”
“嗯?”秋昀敛起眸中情绪,扭头看向一旁的盛平安,见他捂着肚子:“饿了?先不去你外祖家,爹带你出去吃。”
昨夜大雨,冲刷了连日来的暑气。
秋昀牵着盛平安的手,走在喧闹的长街上。
街肆两旁,摊铺排列整齐,小贩叫卖声络绎不绝。
一阵微风吹来,裹挟着各家摊位上香气四溢的早点,扑入鼻腔,诱得秋昀二人腹中开始打起了鼓。
盛平安饿得走不动道了,拉着秋昀随便找了一家摊位坐下。
点上两碗馄饨,摊主撒了小段香葱,浇上鲜汤,端给父子二人。
二人食指大动,也不怕烫,捞起馄饨狼吞虎咽,最后连汤都喝了个干净。
秋昀意犹未尽地想再吃一碗,盛平安放下碗——
“爹,我去前面逛逛。”
“那你小心点,有事喊我。”
“知道啦。”
盛平安人小,三两下就窜进人群不见了踪迹。
秋昀失笑摇头,让摊主给他再上一碗,等待过程中,他支着下巴,扭头欣赏清晨繁华。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
“你就放心吧,这个时辰酒肆不会有客人的。”
赵昌安拉着丁元站在包子摊位前:“老板,给我两个肉包子。”
摊主忙中回应:“好勒!”
丁元张了张嘴,看到摊主打开蒸屉,露出里面‘白白.嫩嫩’的包子,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到嘴的话也随着口水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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