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许之,好久不见。”
沙哑男声从头顶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莫许之听不懂的意味。
……像是咬牙切齿?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莫许之这才认真看了男人一眼。
再看了一眼。
“……”
这人谁?
“请问你是?”莫许之表情真实疑惑,表现礼貌自然。
“你真不认识我了?”
这回莫许之听出来了。
的确是咬牙切齿,这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莫许之冷静解释:“你挡着光了,我看不见。”
“……”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舍得向后退了一步,把莫许之的光还给他。
眼睛得了光线,莫许之终于看清楚了男人的外貌。
浓眉大眼挺鼻薄唇,戴着顶鸭舌帽,穿着宽松棒球服。
虽然看着有些凶,但是的确是个帅哥。
杜闵胜低头看着莫许之,暗自咬牙。
他不信这都看不出来他是谁!
“啊这,”莫许之恍然大悟一拍手,说,
“请问你谁?”
“……”
杜闵胜把帽子反扣在脑后,咬牙:“杜闵胜!”
“记起来了吗?”
莫许之玩杯子的手一顿。
好像似乎也许大概可能是有那么一点印象。
莫许之再仔细瞧了杜闵胜一眼。
“白兰酒吧打鼓那小屁孩……不是,那鼓手?”
也不像啊。
莫许之记忆里那敲鼓的小屁孩长得白白嫩嫩的,还有点小傲娇,看着没有这么……凶?
杜闵胜火气儿又上来了。
莫许之改口改得再快,他也听到了。
合着在莫许之心里他就是一小屁孩?
“你……”
杜闵胜刚起了个音儿,莫许之直接打断了他。
“抱歉我电话响了我出去接个电话有什么事下次再说。”
他说话完全不带喘的,一溜说完就直接起身离开了酒吧。
“先生,您的酒……请问您旁边的客人呢?”
酒保拿着酒杯转身,发现角落里就只剩下了一个人影。
“走了。”
杜闵胜接过酒杯,仰头一口喝下。
烈酒灼喉。
他把杯子放下,发出一声闷响,说:“他不会回来了,他那杯酒算我账上。”
莫许之在酒吧不远处站定。
是薛风给他打的电话。
“薛风。”
“莫许之你胆子挺大,怎么这么久没有接电话?”
“刚才出了一点事。”莫许之靠在路边的栏杆上,夜风带起他额间的碎发,向前飞扬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之后才传来薛风略有些低哑的声音:“这件事,你想要什么报酬?要求随你提,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满足。”
莫许之长眉微挑,想了一会儿才知道薛风说的“这件事”是什么事。
原来说的是他给薛风挡了一刀子的事情。
薛风不提他还差点忘了。
“薛风。”
莫许之声音听着轻柔又温和,电话那头的薛风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
“我想要五百万。”
莫许之声音里带上了些笑意,他说:“我看上了一款珠宝,但是没有钱。”
“我让助理把钱打到你卡上。”
薛风直接挂了电话。
想着想着又闷得慌,薛风点了支烟,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夜景,眸色沉沉。
也不知道他刚才在期待什么。
明明知道莫许之就是个见钱眼开爱财如命的人,却还是忍不住想着莫许之会提些其他要求。
至于其他要求是什么,薛风没有细想,只是觉得憋闷得慌。
他刚才听到莫许之的声音的时候,脑子里瞬间就跳出了莫许之挡在他身前的样子。
那时的莫许之脸上甚至带着笑,笑得温暖。
他安慰他说不用害怕。
鲜血染红了白色衬衫,他却像是一无所觉。
“……”
薛风狠狠捻灭烟头,最后还是自己亲手把钱打了过去。
这也算是,看在他跟沈乐长得像的份上,薛风对莫许之最后的温柔。
莫许之拿着手机等到了入账提醒。
他又打了个电话。
“护苗慈善基金……嗯,五百万,捐款人……不用,跟之前一样走流程就行。”
“呼——”
莫许之挂了电话,长舒出一口气,耳朵边似乎还充斥着基金负责人的感谢声。
他从那几个渣攻那里得来的钱都捐给了各大慈善机构,捐款人都是用的莫许之的名字。
这个莫许之并不是指自己,而是指原主。
他向薛风这些人要钱的这个环节是剧情必须的,他不能够避免。避免不了,那就只能收着了,但是他也不想要这些钱,干脆就捐出去,这也算是给原主积点福。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看到手腕上的划痕,他大概知道原主去哪儿了。
莫许之把脸埋进双臂间。
第2章
“咳咳——”
夜风裹挟着一阵咳嗽声和闷哼声传进了莫许之耳朵里,让他成功回了神。
他回头,发现声音是从一个小巷子里传来的。
莫许之往里看了眼。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黑色人影。
那人站在巷子深处,周围是躺在地上不断蠕动着的几个蜷缩成一团的男人。
站在巷子中央的青年身上还带着些暗红的血迹,一双泛着光的眼睛在昏暗的巷子中格外显眼。
白色卫衣上带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季柏文踩着沾上了血液的水泥地面,向着莫许之一步步走来。
这里的状况看起来很麻烦。
莫许之快速地得出了这个结论,并且同时向后退了一步。
但他还是比青年慢了一拍。
“碰——”
一大团黑色阴影笼下,莫许之还来不及反应,肩上一沉,差点没让他直接倒仰过去。
季柏文把脑袋枕在了他的肩上,微微有些凌乱的碎发在脖颈间摩擦着,惹得莫许之的脖子红了一片。
不仅如此,季柏文还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弄得莫许之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靠着墙才能勉强站着。
“朋友,我们打个商量,你先起来成不?”
莫许之发现自己伤口似乎不太行。
他这好歹也是个伤员,撑着这个人就跟扛着一只大狗崽一样,差点没压得他伤口飙血。
“……”
季柏文还是没有说话。
莫许之忍着疼痛,终于伸出了一只手来,推了推他。
还是没反应。
莫许之又费力地从怀里掏出了手机,点开了手电筒,照向季柏文。
季柏文的头还在他肩膀上压着,他即使打开了手电筒,也就只看得到季柏文胸口往下的地方。
这样就足够了。
莫许之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唤不动这人了。
他看到了季柏文身上有两处刀伤,一处在肚子旁边,看着比较浅,还有一处在大腿上,目测较深。
好家伙,感情这是昏过去了。
一滴冷汗顺着苍白脸颊滑下。
莫许之觉得,要是他再这么站下去,自己也得跟着这人一起昏过去了。
动了动身体,他找准方向,慢慢沿着墙根滑了下去。
他安全地坐在了地上。原本把脑袋搁他肩膀上的青年顺着他的力道也慢慢往下滑去,最后躺在了莫许之身边,卫衣沾染上了灰尘和污水。
莫许之没理。
肯把他脑袋放自己肚子上枕着就是他最大的温柔了,怎么可能会去管他的衣服脏不脏。
他伸出手来想要打电话报警,顺便给自己和旁边这人叫个救护车。
——好家伙,他的伤口还真的也裂开了,现在跟又被重新砍了一刀一样酸爽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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