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不知过了多久,宁耀听见郁澧语气不明的笑了一声,紧接着车厢微微一晃,原本站在车外的郁澧便坐到了他的旁边。
那股血腥之气更加浓重了,宁耀忍着想吐的反胃感,尽量不着痕迹的向下看,看到之前干干净净的地面,被印上了几个色泽浓稠的血鞋印。
宁耀:“……”
“原本这里面,也会掺杂着你的血。”郁澧说,“可惜。”
宁耀:“…………”
就这么当着他这个准受害者的面说这些,真的好吗?
宁耀对郁澧的魔头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迫待在恶狼旁边的绵羊,于是害怕的眼泪又开始想要往下掉。
但这次没等眼泪掉在地上,宁耀的膝盖上便被放了一个木箱。
木箱有三四个巴掌宽,一个竖起来的巴掌那么高,宁耀的眼泪掉到木箱里变成宝石,也只是占据了小小的一个角落。
宁耀抱着木箱抬头,不明所以的看向塞给他箱子的罪魁祸首。
“以后,你每日都要哭满至少半箱的灵石,”郁澧说,“否则……”
郁澧没有话全部说完,但任谁都能听懂他的未尽之意。
宁耀小声的为自己争取最后的安宁:“从明天开始计算吗?”
郁澧唇角一挑,冰冷的话语打碎了宁耀最后一丝幻想:“从现在开始。”
————
骤雨初歇,太阳升起,自动行驶的马车依然在不知疲倦的赶路,驶向下一个城池。
马车里,穿着淡色衣袍的青年抱着一个木箱,神色忧愁。
青年的肌肤本就洁白清透,这一片白让泛红的眼眶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只可惜现在无人欣赏。
宁耀叹气。
一天就生产半个箱子的宝石,真的好难啊……
他又不是可以全年无休的宝石制造机,一直强迫性九九六会很快报废的呀!
身边空无一人,宁耀抱着木箱晃了晃,偷偷从储物袋里拿出自己之前存放着的宝石,倒进木箱。
很快,木箱就被装满了一半,宁耀左右看看,确定郁澧没看见后,松了一口气。
郁澧并不会一直待在他身边,只会偶尔的出现,检查他有没有把每日任务完成,其他时间都不见踪影。
宁耀对此并不感到奇怪,毕竟在原著里,郁澧经过种种背叛之后便一直习惯独身一人,谁也不能真正的走近他的身边。虽然现在这个郁澧只经历过一部分的挫折,但不喜他人近身也很正常。
宁耀也问过郁澧他们接下来去哪里,郁澧只是说去下一个城池会一会故人。
读作故人,写作仇人。
想到郁澧那遍布天下的仇人,宁耀便不说话了。
宁耀靠着作弊完成今日任务后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想起一件事:【系统,我还有机会回到我的世界里吗?】
系统:【有。】
宁耀一惊:【你不早说?要怎么才能回去?】
系统依然是冷冰冰的机械音:【时机成熟我们便会送您回去,您只需要努力活下来。】
没有想象中的任务,宁耀困惑的皱皱眉,想了想后还是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反正就算系统不说,他也是要努力活下来的。
马车继续哒哒哒的前进,没过多久,宁耀透过车窗看见了一小片湖。
湖面平静清澈,让人光看着就心情愉悦。
宁耀眼睛一亮,果断停住马车,从车上往下走。
没走两步,他看到了靠在不远处树干上的郁澧。
大魔头依然一身黑,随意的一眼还是能让宁耀一抖。
“我要去洗个脸。”宁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揉揉眼睛,“哭了那么久,感觉脸上很脏。”
宁耀越说越觉得委屈:“如果这也不让去,你干脆点砍死我算了。”
想到自己变得臭臭的,宁耀就想当场跳湖。
小少爷其实现在看起来也是干干净净的,半点不脏。郁澧打量了他几眼,没说什么,自己走向马车。
这便是默许了的态度,宁耀继续高高兴兴的朝着湖边前进。
郁澧回到马车车厢里,透过窗户看着宁耀去到湖边蹲下洗手,眼中流露出几分冷意。
这一片湖,看似普通,实则平静的湖面之下,隐藏着一头能将金丹期以下修士瞬间吞吃入腹的妖兽。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重生回来的他便是其中一个。
郁澧不再将视线停留在宁耀身上,他面无表情的坐下,打开放在小桌子上的木箱。
木箱一经打开,瞬间飘散出浓浓的灵气,可见里面灵石的纯度。
郁澧随意拿起一颗,将灵石握在手心,那灵石里的灵力便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滋养他受伤的经脉。
充足的灵力补给让郁澧有瞬间的晃神,回忆起了前世。
不久之前,他还是那个让全天下颤栗,站在最巅峰的魔头。
所有欺他,辱他,背叛他,妄图夺取他性命,将他拉入黑暗中的人,全部被他一一了结。
他逐渐习惯了独身一人,习惯了这世上人对他散发出的只有恶意。
而他所要做的,便是将这一切斩断。
郁澧的修为不断精进,而在每一次进阶的过程中,郁澧都会察觉到来自上面的恶意。
郁澧最终了悟。
这个世界上,对他恶意最深的,不是别人,而是天道。
既然如此,他便毁了天道。
郁澧成功了,在天道即将消散之前,他听见天道愤怒的声音。
天道说,要让他后悔,让他遇到注定跨不过去,能要了他命的劫。
再醒过来,便是带着挑战天道过后受伤的身躯回到了过去。
所有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只除了……这个哭起来会掉灵石的小少爷。
郁澧敢确定,之前被他杀掉的那个宁耀,是没有这种本领的,受到惊吓时的容貌也更为丑陋。
手掌微微用力,那一枚被握在掌心的灵石瞬间破碎化为粉末,从指缝中滑下。
郁澧将灵石粉末从车窗扔下,视线再次回到湖边那个纤细的人影上。
这就是天道所说,能要了他命的劫。
他好奇事情的发展,想知道这个人如何能要了他的命,所以没有立刻对这人动手,而是带在身边。
可若是这个人,自己将自己作死了呢?
————
湖水清凉,轻易就能将肌肤上的黏腻洗净。
宁耀洗了手,又闭上眼睛,俯下身去洗脸。
洗脸时看不见东西,可宁耀脖子一痒,感觉像是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蹭自己。
宁耀:“?”
宁耀抬起头,把水擦干净睁开眼,就见一个全身嫩黄绒毛,大概比拳头大一点的动物贴在他身上,黑豆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小鸭子?
宁耀看看四周,没有任何其他动物,更没有大鸭子。
宁耀摸摸小鸭子那身嫩黄的绒毛,轻声问:“宝宝,你妈妈呢?”
“嘤嘤!”小鸭子继续贴在宁耀身上,过了片刻后跳上宁耀的腿,换个地方贴贴。
“你想跟我走吗?”宁耀摸摸小鸭子的头,将他从身上放下来,“不行,一个即将破碎的我,怎么拯救一个没有破碎的你,你家人一定还在附近吧。”
这里环境这么好,怎么看也比跟着他,待在郁澧身边好啊。说不定郁澧手起刀落,把鸭做成烤鸭,把他做成没有感情的宝石制作机。
……虽然他现在差不多已经是了。
宁耀摸摸口袋,摸到了一包随身带着的小零食,于是拿出来投喂小鸭子,气氛其乐融融。
宁耀丝毫没有发觉,在不远处马车内,郁澧难得惊愕的眼神。
宁耀修为低,很多东西看不穿,但以郁澧的修为境界,却是一眼就能看透。
那哪是什么小鸭子,那明明是凶名赫赫的湖底妖兽!
明明本体巨大,一张嘴就能毫不费力吞下一个人,现如今却化作幼兽,如同宠物一般,为了让那人开心,乖乖的吃平时里绝对看不上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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