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璨然脸色有点冷,“我只是姓路而已。”是他以前的路,不是现在路家的路。
车子驶入了一片老旧的居民区,里面弯弯绕绕的再开不进去,两人下车步行。
边往里走傅明哲边解释:“当年的事遭殃的不只是迟家,还有很多同迟家的合作方,大大小小的企业倒了不少,有的重整旗鼓,有的一蹶不振平淡度日,想不开的也有些。”
“你们找谁的?”小区门口的保安大爷看着两个陌生人口问到,两人光鲜亮丽与这里格格不入,大爷有些警惕和好奇。
傅明哲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盒烟递给大爷,微笑着道:“赵建军是住在这儿吗?”
大爷接过烟瞅了眼牌子,眉开眼笑,一边往口袋里塞一边回答:“是这儿。”说着看了眼天色。
“这点儿应该也快回来,要不进来坐坐等他?”大爷笑着道,把他们请进了保安室。
“小伙子,你们是他什么人啊,可没见你们来过。”大爷点了根烟,边问到。
傅明哲笑了笑,“旁边这位是他侄子,刚从国外回来,被他妈打发着过来认认亲。”
闻言,路璨然小脸通红,不知是被烟味呛的还是气的。路璨然朝大爷笑了笑,走到门口站着。
傅明哲留在里面和大爷聊了起来。
看着面前破旧的楼房,随处可见的垃圾,和杂乱无章的绿植,路璨然有些出神。直到肩头被拍路璨然才回过神来,听傅明哲说:“走吧,赵建军回来了。”
路璨然注意到保安室外站着对中年夫妻,男的个子中等,体格偏瘦,脸上满是沧桑感,头发白了不少,面容偏严肃,此刻皱着眉审视他们。
傅明哲走过去,“赵先生你好,我是傅明哲。”
傅明哲这个名字在宁城知名度很高,赵建军显然听说过,仔细辨认了下,问:“为什么找我?”
傅明哲微笑着,“陪这位路先生找你。”
赵建军一怔,神情复杂地看着路璨然,半晌后道:“跟我来吧。”语气有些沉重。
不同于楼房外部的破旧,里面的装修很新,空间也开阔。
在客厅坐下,赵建军的妻子给他俩倒了两杯水,就被赵建军打发去了房里。
“如果是问我以前的事我没什么好说的,我都忘了。”赵建军开门见山道,眼神里泄露出一丝紧张。
傅明哲审视着他,也不急着逼问什么,路璨然连面前人的身份都不太清楚就更不好开口了。
沉默将气氛拉扯得绷紧,赵建军在他俩对面坐着,莫名就热得慌。
“我当年只是个承包商,出了事故赔得倾家荡产,追究不起,现在也只是本本分分过日子,你们为什么找我?”赵建军语速极快,语气透着点恼怒和颓丧,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
他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意思都差不多。
路璨然看着他,心间涩涩的,如傅明哲所说,被牵扯到的人很多很多,如赵建军这样曾经意气风发,现在心灰意冷的人也很多很多,甚至有些都不在人世了。
商场如战场不是一句虚言,是怎样诱人的利益,值得这般违背良心。
“对不起,请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好吗?不会影响到你现在的生活,我们不是那些人。”路璨然认真又诚恳,清澈的眼眸一眼能看到底。
傅明哲也说:“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赵建军缓缓抬头,同他们对视了会儿,有些无力又有些想笑:“过去这么多年了,查清楚又有什么用?迟家那么厉害,现在又在哪里?该死的人还不是在笑,我算幸运了,只是破产而已。”
赵建军讽刺地笑着:“何况,很多线索早就被清理,光凭一张嘴,谁会信你?法院判案看的也是实打实的证据。”
路璨然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又坚定:“不去做永远不会知道结果,真相会迟到,不会永远沉在水底。”
赵建军问:“你是路家的人,不怕查到自己家头上吗?”
路璨然心中一跳,没有丝毫犹豫:“不怕,如果路家有错,就让它受到应有的惩处。”
赵建军定定看了他几秒,“你看着倒不像是路家人。我想过有人会找来,以为先来的会是迟家的孩子。”
“他没放弃过,我们是和他站在一边的。”路璨然说到,眼神真诚。
赵建军默了默,似乎在考量什么,随后道:“你们去找这个人。”他用手指沾了水,在桌上写下一个名字,文勇军。
“当年所有工程的建材都是他的公司提供的,问题就出在建材质量上,发生了什么他应该最清楚。”赵建军说完这个,又向他们说了些更细节的事。
从赵建军家离开,路璨然的心情很沉重,忽然问傅明哲:“迟序当年是怎么过来的?”
傅明哲被问得一愣,“他在你家住着,你应该最清楚吧。”
路璨然没说话了,那段时间迟序应该被欺负得更狠了,一个屋檐下条件便利。
“文勇军那里我去查,你暂时别碰这件事,不然你爸那里听到风声麻烦。”傅明哲交代到。
路璨然点点头,“你是想帮迟序吧?”
傅明哲顿了下,笑:“可以这么说,但我是个商人。”
路璨然弯唇:“你是个好商人。”
“头一次听到这么形容我的,有意思。时间不早了,吃个饭送你回家?”傅明哲道。
“我自己回去就好,今天谢谢你。”路璨然浅笑着,语调偏软,却透着坚定。
傅明哲也不勉强,目送着他离开,眼神意味不明。
睡前路璨然依然坚持摸了几张稿子,把单清得差不多了,上次约稿的金主掐着点又来了:大大,我还想约稿!
他约了不下五六张稿了吧,路璨然没具体去数,每次他给出的设定都很有意思,比如黑皮异域舞娘、白毛尖耳朵的吸血鬼,偷吃大米的拟人小仓鼠。
看完他给出的设定后路璨然没怎么纠结就接下来了,并回复他:今晚出图。
准备关电脑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拿着数位笔继续勾勒描画。
Sunday:大大,有没有兴趣做游戏原画师啊,你的画风好棒,很符合我们正开发的游戏。
路璨然画完草稿才看到,没立刻回复他,先给他发草稿看。
Sunday:没问题!就是我想象的那样。大大真的不考虑下吗?
路璨然犹豫了下还是拒绝了,他没有太多的时间用在画画上,首都肖邦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主办方已经给他发函,再过不久就要去首都参加比赛了。
——
宁城音乐学院百年院庆这天,风和日丽,阳光正好,不过分的燥热。
白天是严肃正经的演讲,到了晚上学校的大礼堂里座无虚席,热闹非凡,精心筹备的院庆晚会在此举行。
路璨然在池年那里练完琴后随着他一起到了这里,池年被领导和教授们拉去说话,路璨然则去最近的训练室看苏漾。原以为他们应该在抓紧练习,里面却一片安静,安静到有些压抑。苏漾蹲在角落里,低垂着头,他的同伴们各自坐在乐器前面色各异。
没等路璨然问什么,就看宋教授从外匆匆而来,脸色十分严肃。他快步走到苏漾跟前,“起来,安排人送你去医院。”
路璨然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滴着血,白色的衬衣上也有少量血迹,连忙也过去。
苏漾倔强地不肯起身,他带着哭音:“马上开始了,马上就开始了。”他眼圈泛着红,眼泪不受控制地低落。
看到蹲在自己身前的路璨然,苏漾伸手去拉他,“然然,我练了很久了,你说过我很棒的。”
路璨然看着他受伤的手,也很为他难过,作为一个钢琴师,手受伤是很严重的事,软声劝道:“我知道,但是你现在必须处理伤口,你以后会更棒的。先让校医看看好不好?”
随宋教授过来的还有校医,这时也顾不得其他赶紧上前做了简单处理,“不确定有没有伤到骨头,得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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