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执行官(248)
她也蹲下身,不顾脏乱开始拨土,昨晚的事历历在目,今天下午姜玉文发疯,徐梦娇再傻也想通了事情缘由,正是因为这样,她的心脏一直酸疼酸疼的,如果当时她回一下头,如果没有干脆走掉……
徐梦娇睁着的眼睛发红,却没有哭出来。
小范围的泥土被扒开,一张脸露了出来,的确是李庆哲。
柏坠去别墅中的杂物间里拿出了一个锄头,开始翻每一块红色玫瑰花下的泥土,有些是白骨,有些是还在腐烂的肉体……
玫瑰花园被糟蹋得不成模样,天空飘满乌云,细细的雨丝落下,带着风,夹杂着泥土和树木的清香。
夏甜甜的照片中,站在花田中心的女人是别墅的女主人,代表着她也是玫瑰花田下一员的话,又是谁,杀死了她?
想窥探一个精神病人的内心,着实不是一件易事。
雨接连不断的下着,外头风吹的越来越大,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大家的脸色也一点一点的沉了下来。
今晚十二点,不知道又要遭遇哪些事,总之不会太好过就是了,外头天气又这么差,在这种环境下跑出去淋雨又吹风,也没好到哪去。
柏坠洗净了手,身上沾了些雨水,黑发湿润的搭在额角,他看着卫生间镜中的自己,双手撑着洗漱台,他和于殇,注定是站在对立面了。
他不想输。
他神色一动,手放在卫衣口袋中,握紧了里面的打火机,这是他从一开始就带在背包里的,原身不抽烟,带上打火机只是一个储存小工具的习惯,柏坠是今天拿面包时才发现的。
找不到突破点,就不找了。
柏坠眼底一凌,不想再顺着于殇的路线走了,他要在十二点前,毁了这栋别墅。
屋外狂风乱作,玫瑰花田被雨淋湿,客厅内昏迷的姜玉文终于醒了过来,她摸着脖子直吸气,双眼迷茫的看着对她一脸警惕的男友。
“阿俞,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我们不是在海边吗?”她还穿着湿衣服,身体一个哆嗦。
“玉文?”景俞试探的叫了一句。
姜玉文脑袋发晕,她抬头探了探额头,迷迷糊糊的问:“这是怎么了?”
“你、你都不记得了?”夏甜甜小声问。
“记得什么?”姜玉文皱眉,被他们的态度弄得云里雾里。
景俞把海边的经过和她说了一遍,姜玉文很是惊讶,正巧这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雷声阵阵,姜玉文看着窗外,一下白了脸,而徐梦娇也是瞪大了眼睛盯着窗外。
女人的尖叫声失控的响起,徐梦娇坐在沙发上,把自己缩成一团,紧紧抱住双腿。
房间里躺着不能动的高峰与动了动眼珠子,不安的朝门口看去,扯着沙哑的嗓音大问:“怎么了?!你们说话啊!有人吗?”
没人理会他,他开始骂骂咧咧,他怕死,这种等死的气氛无疑更加放大了他的恐惧。
柏坠从卫生间出来,他一听便知尖叫声是徐梦娇发出来的,他顺着她的视线往窗外看去,什么也没有。
“你看到什么了?”柏坠在徐梦娇旁边站着。
徐梦娇咬着食指关节,瑟瑟发抖的说:“有、有一个女人,就站在那--”
她伸手指着窗外。
柏坠陡然想起夏甜甜的照片,下意识反问:“穿着红旗袍的女人?”
徐梦娇点头。
姜玉文吞了吞口水,出声:“她拿了把刀,在看着我们,然后……”
“然后捅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徐梦娇接话,“她还在笑。”
两人声线都在抖。
柏坠看向夏甜甜,夏甜甜刚好也在看他,她摇头道:“我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但也还怕,根据两人描述,她完全能想象出那个场景,甚至想的更可怕。
景俞沉声道:“我也没看到。”
刚才他们都被闪电吸引了注意力,几乎同步转头看向窗外,他看到的是一片光秃秃的玫瑰花田。
柏坠走到窗边,徐梦娇和姜玉文有一个共通点,徐梦娇和鬼上身的李庆哲接触过,那天早上还是神志不清走回来的,而姜玉文是直接被鬼上身过,都和那个“鬼”有关。
孩子的模仿力,向来是很厉害的。
他手贴在窗上,留下一道痕迹。
这是陆颂的幻境,会有这种画面出现,只代表了一个可能,他曾经亲眼看到过这画面,那时候他应该不大,看到母亲杀了父亲,藏尸在床底,母亲又到玫瑰花田中自杀,所以被吓疯了。
红色玫瑰,是沾了母亲血的玫瑰花,代表的是尸骨。
至此,疑团解开。
窗外雨停了,柏坠转身,对几人道:“趁着天色还没黑,你们抓紧去海边登船。”
“什么意思?”景俞不解,其他人也是同样的疑惑。
柏坠浅笑:“还记得陆颂说的话吗?今晚十二点,我们所有人的死期。”
他当然不能让他如意。
“我想最迟今晚十二点,总该有船来的,总比在这等死的好。”
“可是要是没有船来,我们还是会回到这里来啊,而且,今天海边的事,也代表在外不一定安全吧。”徐梦娇并不信他。
柏坠只说:“天还没黑,万一有船经过,你们可就是错过了一线生机。”
他们想想也是,最终,在柏坠软硬皆施的劝说下,他们决定赌一赌,柏坠把背包扔给夏甜甜。
他们又不懂了。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柏坠:“我等陆颂。”
“……”几人一言难尽,但柏坠把他带来的背包食物都给他们了,没道理坑害他们才对,但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要真有柏坠说的希望,他怎么不离开。
景俞和姜玉文交换一个眼神,徐梦娇还想说些什么,被姜玉文拖住,姜玉文道:“我们先走……”
她低声在徐梦娇耳边说了几句话,徐梦娇被安抚住了,景俞还把客房里的高峰与带上了。
清空别墅中的闲杂人等,柏坠蹲在窗帘旁,点燃了打火机,窗帘材质易燃,没一会儿就火势大了起来,沾到了地毯上。
柏坠就坐在客厅中,左边脸被火印照的红扑扑的,他心中数着时间,正好五分钟,楼下主卧的房门被打开了。
陆颂站在门口,语气隐晦:“你是想烧死谁?”
柏坠微微一笑:“看看谁命大。”
“哦。”陆颂面无表情,从房间里走出来,“看来你是注定要死在这了。”
门外,还未走远的景俞跑回来,只看到了漫天的大火,他脚步猛地一顿。
一场大火,席卷了别墅。
海边,临近傍晚时分,海水开始涨潮,五人退至岩石上,远处雾气浓郁,他们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得知别墅着了火,他们只觉得没希望了,连栖身的地都没了,滚滚浓烟从别墅那边的方向升起,当时他们返回去时,火势蔓延的太快,已经没办法了。
一声长鸣响起,远方,一艘轮船从雾中显现。几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
“滴!身体受损50%、65%……”
黑色的烟涌进口鼻,柏坠在别墅中和陆颂体内的于殇纠缠,火蔓延到于殇身上,于殇表情陡然一变,满地打滚想灭火,结果却滚进了火焰当中。
大火中,柏坠在于殇的哀嚎声里陷入了黑暗之中。
闭眼之际,他知道自己赌对了,也是看见了打火机之后才骤然想明白,破解之法,其实根本用不着那么多弯弯绕绕,最直白的方法,反而是最不容易让人想到的。
根本原因在陆颂身上,别墅没了,他死了,局也就破了。
于殇太自信了,他太绝对于自己了解柏坠,他只知道陆颂是主角,便觉得没问题,他从来没用平常心去看过这个世界。
陆颂也是一个人,主角之所以是主角,是因为他对世界的存在来说是特殊的,陆颂也仅仅是这一个小故事中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