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求你别长歪(68)

　　这番话的确让陆羽稍稍动容，特别是说到自私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正视自己丑恶的一面。
　　“他会找到贤惠孝顺的女孩子，有一个正常又完整的家庭，他的父母也会开心……”路遥看他垂下眼睛深思，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立即趁热打铁，但是很不幸的是，得到的作用适得其反。
　　陆羽仅仅是听着他的形容就已经忍不住崩溃。他怎么可能看着阿筝和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并肩站在一起，将曾经给予自己的温柔，心软，甚至是亲吻，缠绵，都交付给他人？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他脑中的钟摆就彻底停在了疯狂的时刻上，就算他用尽一切手段，他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
　　“阿筝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不会有那种可能，谁跟我抢阿筝，我就杀了谁。”
　　陆羽的表情稍稍扭曲，眉眼尽是戾气，几乎要吼出声来，但是顾及叶筝有可能会听到，还是压抑了下来。
　　即便他的声量不大，但是语气却近乎歇斯底里。
　　路遥后退了一步，楞了一下。
　　他虽然不喜欢陆羽，但是也从心底承认这人一看就是富裕家庭出身的公子哥，修养好，风度好，文化好，即便自私冷漠，但是却不会情绪崩溃。
　　可是，现在陆羽的模样却让路遥感到陌生，觉得他像是被某个狂暴的人附身了一样，哪里还有心情好好劝他，只是不由得连连摇头。
　　“陆羽，你已经疯魔了。”
　　“我没疯。”
　　“你疯了。”路遥缓过来，平静地叙述，而后蓄力，朝他挥来一拳，试图让他清醒。
　　陆羽刚伸手要挡，但在那么一秒，他想到了什么似的，硬生生地收回了反抗的动作，让路遥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路遥是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力道可不是闹着玩的，顿时，一大片淤青就在陆羽的脸上显现出来，并且伤及了他的口腔，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嘴角破皮，流下了血迹。
　　“你清醒了没？！”
　　路遥的怒骂惹出的动静可不小，浴室里的叶筝再怎么也听得到，立即就穿了浴袍冲出来。
　　他一看，陆羽垂着脑袋站在盛气凌人的路遥面前，脸颊已经高高的肿起，嘴角还挂着血，眼眶泛红，楚楚可怜的弱势模样，心一下子被捏紧。
　　叶筝怒气冲冲，到路遥面前，推搡了他的胸膛一把，“哥！！！！你在干嘛？！该清醒的是你！”
　　随即，他又急急转身，微微弯腰，抬起陆羽的脸颊看他伤得怎么样了。这人这么文弱，哪里受得了表哥一拳？
　　“怎么了？没事吧？怎么打起来了？你不会挡一下？怎么这么傻。”
　　叶筝想要责怪他不懂爱惜自己，但是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却是一句重的话都说不出。
　　陆羽纤长的睫毛脆弱地颤了颤，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又因为嘴旁的伤口被牵扯，而猝不及防地倒吸一口冷气，疼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语气落寞。
　　“没事，表哥说得对……是我耽误了你，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和家里人吵架，能过上很好的生活，以后还会有……有漂亮的女朋友，完整的家庭。”
　　说到后面，他哽咽了一下，握紧了拳头，背过身去。
　　叶筝听得眉头紧皱，他自然是知道陆羽多么小心眼的，女朋友这种词他光是一听都要急，更何况被人特地提起……他的表哥这次可真是说得太过了。
　　他虽然知道路遥是为了他好，这么多年来都像是个长辈一样给予他关怀，在家里一直护着他，但是他和陆羽之间的感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不可能轻易地放弃，况且，这也是为了路遥好……
　　叶筝叹了口气，幽怨地转头对路遥。
　　“哥……”
　　路遥一直觉得自己才是正义的角色，被自己的表弟不理解，也是气急。
　　他刚才可是把陆羽想要反抗却又停下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刚才还纳闷呢，这么一个眼神像刀子一样恨不得剜了他肉的人，竟然会乖乖任他打。
　　他不由得破骂一句：“妈的……小筝，你相信哥吧，哥不会害你的，趁早跟他分手，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废话，见识了这个人两面三刀的模样，他要是还肯让叶筝和他在一起，那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叶筝倒也不惊讶，只是沉默了一瞬间。他知道陆羽或许不是个好人，但是他所有的好，都给了自己。
　　这这短短几秒内，背后的陆羽则是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阴晴难定，握起拳头，指尖把掌心刺得发红。他不确定，不知道在把他和路遥这个亲人放在天秤上之后，阿筝的心会朝哪边倾斜。
　　叶筝以为这辈子他特地把幼年的陆羽和路遥撮合在一起相处，他们关系会有所改善，是能够相处的，但是他们之间仍旧起了争执。
　　如果是上辈子，一无所知的叶筝肯定以为是路遥欺负陆羽，直接和他打起来了，毕竟当初，路遥死前，这两人就发生过争执。
　　还好，这辈子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叶筝抹了把脸，表情变得平静自如，就像是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哥，太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可是……”路遥还想再说，叶筝捏了捏他的肩膀，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一下子闭上了嘴。
　　送路遥离开后，陆羽冰凉的身体才贴了上来，不说话，就静静地抱着他，两人的体温相贴，逐渐生了些温暖。
　　“疼不疼？”
　　叶筝转身，握住他冰凉的手，打趣道：“这下我俩都破相了。”
　　可不是吗，他被他爸走了一顿，陆羽这又被路遥给揍了。
　　叶筝自己的伤已经消了肿，于是就换他给陆羽上起了药。
　　这人的皮肤白嫩，即便是一丁点伤都会尤其明显，所以陆羽俊秀的脸上此时大片的淤青看的令人格外心惊，叶筝不是个细心的人，都忍不住放轻动作，擦一下就吹一吹。
　　陆羽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忽然觉得疼痛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两人互相交融的鼻息，叶筝眼中敛下的心疼，都是治愈的良药。
　　“亲亲就好了。”
　　叶筝蹙眉，又沾了沾药水，“亲亲不会好，擦药才会好。”
　　陆羽告诉他，“唾液里大部分都是有机物，黏蛋白、粘多糖……能够抗菌消炎的。”
　　“真的？你没骗我？”
　　叶筝迟疑地看向这人，嘴角抽了抽，总觉得陆羽是在忽悠他。
　　“你试试看。”陆羽递上自己的脸，闭上眼睛索吻。
　　叶筝推开他的脑袋拍了一巴掌，真是的，被打了还老不正经的。
　　“那你涂你自己的唾液好吧？！！”
　　陆羽扁嘴，心碎地撒了个娇，“好疼，给我吹吹……为什么我都受伤了你对我这么凶？你不会是有暴力倾向了？”
　　叶筝无奈地抱着人亲了个遍才躲开暴力倾向这个罪名。
　　虽然小小的闹剧暂时停止了，但是叶筝心中却越来越沉重。
　　上辈子他也不过活到了二十岁罢了，对于这个世界和社会，他知道的太少，身边的环境让他直到现在还像个少年一样时而保持懵懂无知，在温室中安逸生活。
　　但是随着他和陆羽的年纪增长，他越来越感受到，生活中并不是只要两个人之间相爱就够，他们需要顾虑身边的人，谣言，家人，朋友……
　　即便重来一世的他，也不确定自己可以完全抵抗这份压力。
　　那陆羽呢？他才成年不久，即便多么早熟，也无法改变他是个稚嫩青年的事情，他又如何舍得让他早早地就接受这些压力呢……
　　见叶筝涂着药，心神飘荡去远方的模样，陆羽握住他拿着棉签的手，细细抚平他眉间的弧度。
　　“你在想什么？我不疼，你别皱眉。”
　　叶筝放下药瓶，亲了亲他的嘴角，认真端详着陆羽的眸子，是琥珀色的，在夜晚发着淡淡的光亮。
　　“如果你已经提前知道自己的一生会度过什么？你还会选择这样子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