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设计师(20)
秦愿轻抬玉臂,朝陈胜权招招手,等人到了跟前,一把握住那花格领带,主动奉上鲜红的双唇。
“我只想你留下。”秦愿说。
陈胜权被激得发了狠,直接将人扑倒在沙发上,一时间,暧昧的声响盈满包厢。
敲门声响起时,陈胜权沉声道:“进来。”
下属捧了名册进屋,上头记着各人所得的票数,夏谨亭的得票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陈胜权却掠过了“夏天”二字,拿笔圈了七号。
他回身瞧着慵懒的秦愿,习惯性地拨拢着她微卷的秀发,柔声道:“比起夏天,我更喜欢蓝莺儿。”
秦愿不是第一次从陈胜权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她晓得蓝莺儿是陈胜权的新宠。
也多亏了她的懂事识大体,这些年眼看着丽都流水般进新人,可最红的还是她秦愿。
他也从最初的不问缘由随时随地发情,发展到如今会找个包厢成全她的体面。
也算是进步了。
秦愿自嘲一笑,捏紧了身侧的真丝睡衣,在男人脸上留下个吻:“我去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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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拔结果还未公布,夏谨亭已经挨了第七记眼刀。
七号选手蓝莺儿下了台便闹开了,将那胭脂水粉砸了一地,尖声命令夏谨亭:“你,把东西捡起来!”
夏谨亭冷眼看着她闹,只把那尖锐的话语当耳旁风。
岂料蓝莺儿变本加厉,直冲到夏谨亭面前,伸手去扯他的斗篷,嘴里叫骂着:“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抢我风头!”
蓝莺儿的指甲是精心修过的,这会儿一用力,全都劈了。
当然,夏谨亭的斗篷也没好到哪里去,被那“九阴白骨爪”一挠,跟开花了似的。
夏谨亭原不想与蓝莺儿一般见识,却见她越发变本加厉,一个使劲儿将斗篷抽回。
蓝莺儿脚下蹬着恨天高,本就站不稳当,拉扯间更是失了重心,摔倒在地。
“你,你竟敢推我!你等着,我要告诉权哥,叫他收拾你!”蓝莺儿气恨了,嘴上愈发没把门,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认识经理陈胜权。
这时,舞厅的侍应匆匆赶来,瞧见蓝莺儿摔倒在地,精心做的发型全乱套了,急得直喊:“哎哟我的姑奶奶,怎么搞成这副样子,马上就要登台了,这可怎么好。”
蓝莺儿一听这话,立马眉开眼笑:“这么说,是定了我?”
侍应隐晦地瞥了夏谨亭一眼,敷衍道:“瞧你说的,不是你还有谁?快些准备吧,别给权哥丢人。”
看蓝莺儿一脸得势的样子,夏谨亭心下却十分平静,对于结果他早有心理准备,从发现蓝莺儿有单独的化妆间开始,他便对选拔的公正性产生了质疑。
如今结果印证了他的猜想,夏谨亭不再迟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蓝莺儿匆匆忙忙补了妆,再度登台,反响却并不如想像中热烈。
台下的观众显然还惦记着夏谨亭,一时间兴致寥寥,陈胜权见势不妙,不得已亲自出面圆场。
顾阙在结果公布的一刻,便已察觉不对,立马安排人去查票。
按现场的反响来看,蓝莺儿的表现算不得突出,这个第一的背后,大概率有猫腻。
结果果然如顾阙所料,助理将实际的得票情况、陈胜权与蓝莺儿的关系査得一清二楚。
“情人?!”顾阙冷笑着,着人取来纸笔,留下字条一张,便再不看舞台一眼,阔步离去。
那字条很快传到了陈胜权手中,险些把他吓破了胆。
刚洗漱完的秦愿,瞧见陈胜权满脸惊惶的模样,柔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陈胜权满脑门冷汗,无力地指了指案上的字条。
秦愿瞧见那纸上写了一句话——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落款是顾阙二字。
“这……是顾三爷写的字条?”秦愿面色苍白,“他方才来过丽都?还看上了夏天?”
陈胜权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只听说过顾三爷的名头,却从未见过真人。看到字条后,他立刻着人鉴别签名的真伪,证实字条的确是顾阙留下的。
秦愿心下着慌,也顾不上擦未干的发,伸手去拽陈胜权的衣服:“这事儿……该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赶紧把那个夏天给我追回来!”陈胜权喝道。
第十八章
对于落选的结果,夏谨亭并不十分失落。他坚信天无绝人之路,天下间那么多行当,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原本选择丽都,也是因为歌星的酬金高,能够赚快钱,尽快积累资金。
此路不通,便另寻出路。
与夏谨亭的好心态不同,丽都的侍应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眼看着夏谨亭的黄包车走远,在后头拼了命地追。
“夏先生,夏天先生!停车!快停车!”
夏谨亭听见夏天这个名字,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回身瞧过去。
侍应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赔笑道:“夏……夏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方才票数统计出了错,你才是第一,陈经理请你回去。”
夏谨亭狐疑地看着侍应,如果没有蓝莺儿在后台的闹剧,夏谨亭或许会相信侍应的说辞。
可现在,他一个字也不信。
蓝莺儿分明是陈胜权的人,选拔结果已是板上钉钉,何以会突发变数?
侍应看着夏谨亭的脸色,生怕他不答应。
却见夏谨亭微微一笑,点头应下:“好。”
不管产生变数的原因是什么,这个结果对夏谨亭是有利的,在丽都登台能帮助他快速积攒生活费与资金,更重要的是,他当歌星的消息若传到蒋家,婚事铁定告吹。
蒋家绝不会允许一个当过歌星的男妻进门。
与这诸多益处相比,蓝莺儿的刁难,陈胜权的出尔反尔,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夏谨亭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却没想到丽都上下对他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以往态度倨傲的侍应,这会儿个个脸上都带着讨好,甚至亲热地喊他一声“天哥”。
就在这样的恭维声中,夏谨亭见到了陈胜权。
那是个身形消瘦,眼冒精光的中年男人,眼下烙着常年浸淫欢场的青黑,脸色暗沉蜡黄,显然是被声色掏空了身子。
他眼带探究地打量着夏谨亭,在瞧见那纯白斗篷时,猛地皱起眉头。
一件雪纺衬衣落在夏谨亭怀中,陈胜权掐了指间的雪茄,吩咐道:“以后登台,穿这个。”
夏谨亭将那衬衣展开,灯笼袖的雪纺衬衣薄如蝉翼,上头虽饰着珍珠亮片,却挡不住外泄的春光。
陈胜权并没有与夏谨亭详谈的意思,草草嘱咐了两句,便匆促离去。
他走后,秦愿推门而入,身上只松松垮垮地裹了件大红睡袍,风情万种地瞧着夏谨亭:“把衣服穿上试试。”
衬衣上身后,夏谨亭身前的肌肤在雪纺的包裹下若隐若现,后背更是裸露了一大片。
秦愿将人推到镜前,笑意盈盈地看着镜中人:“你瞧,多好看啊。”
若说身穿白斗篷的夏谨亭是高岭之花,那此时此刻的他,便是那忘川河边的曼陀罗,艳丽中透着魅惑。
陈胜权让秦愿好好□□夏谨亭,秦愿便从眼神教起,将那风月场的规矩一一道来。
歌星原则上不必陪酒,却必须笑脸迎人,若客人有要求,亦需顺从。
“会喝酒吗?”秦愿将红酒递到夏谨亭唇边。
“自然是会的。”夏谨亭伸手接了,轻抿一口。
秦愿仔细观察他的动作,见他举止从容优雅,半点不像风月场中人,忍不住笑起来:“这可不对,客人请的酒,必须干了。”
她督促着夏谨亭把杯中酒喝光,直至杯子翻转,一滴也不剩才算过关。
一杯酒下肚,夏谨亭脸带酡红,目光却很清醒。
“不错。”秦愿点点头,拾起歌单,点了一首《花前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