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都是大猪蹄子(2)
季沉歌不禁闭上了眼睛。
“砰——”
伴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挨着季沉歌的干尸猛然动了一下,季沉歌猛然睁开眼睛,就看见干尸的头颅正孤零零的落在地上,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而干尸的身体,已经摇摇晃晃的迈开了步子,一脚跨过了季沉歌。
“乱葬岗”中所有的尸体,都在同一时刻动了起来!
这真是季沉歌一生中见过的最诡异的一幕。
无数奇形怪状的尸体,在红光的照耀下纷纷爬了起来,他们用僵硬的肢体一步步走向浮在半空中的猩红宝石,嘴里发出瘆人的怪声。
……再躺下去,怕是要死于踩踏事件了。
季沉歌扶着石壁,默默站了起来。他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一个山洞,山洞中央漂浮着一颗红色的宝石,所有干
尸都在“活”起来的同时,向着那颗石头移动过去。
这些干尸大都穿着粗布麻衣,偶尔混着几个绫罗绸缎的,有的干脆什么也没穿,他们的皮肤已经彻底失去了水分,干巴巴的贴在骨架上,泛着黑色。
季沉歌望着这壮观的景象,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安静的躲在角落静观其变,还是该随波逐流加入干尸大队,去抢那颗奇怪的红色石头……
他皱了皱眉,抬手捂住腰腹的位置,那里传来一阵刀割似的疼痛。
是了。这山洞里全是尸体,他既然身处山洞之中,多半就是死了之后被人扔进这里的——
季沉歌觉得头有点疼。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又是哪里?他……怎么了?
“……居然只是些没有神志的行尸走肉吗?”略显虚弱的声音从山洞另一头响起,语气里难掩失望,还带着浓浓的自我厌恶:“这就是……我百年的心血。”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一片嘈杂中准确的传进了季沉歌耳里。
季沉歌抬起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他的视力变得格外的好,目光穿过一个又一个移动的干尸,看见了山洞另一头倚靠着石壁席地而坐的人。
那是一个少年。
少年看起来十分虚弱,一副耗尽了全部力气的狼狈模样,柔软的白发湿答答的黏在脸上,汗水沿着脸颊不断滑落,秀气的五官因疲惫失望而黯然失色,但季沉歌仍然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相当俊秀的少年。
少年若有所觉,也抬眼顺着季沉歌的目光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
少年那双漆黑的仿佛永不见底的眼眸里,忽然绽放出一丝光彩。
季沉歌微微一顿,细细密密的寒意飞快的窜上他的脊背,他立刻警觉起来。
少年黯淡的眸子在见到季沉歌的那一瞬间就明亮了,季沉歌眼睁睁看着少年从原本的错愕、震惊,变为欣喜若狂,对方好像忽然生出了无限的力气,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冲季沉歌的方向大步走了过来。
少年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季沉歌蹙着眉,猛然后退一步,掌中多出了冰冷的剑柄,紧接着,一把覆满冰霜的长剑自他手中显形,季沉歌周身的温度立刻下降了不少。
少年看见他手中多了
把剑,不仅没有退却,反而更加激动。
他推开挡路的干尸,甚至不管它们快要够到那颗宝石的动作,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季沉歌。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强烈的震动传来,整个山洞都摇晃了一下。很快,他们的头顶破开一个大洞,一只红色的大手从头顶伸了进来。
那只大的离谱的人手,红的好像被烙铁整个烫过一样,直直抓向半空中的红色石头。
碎石翻飞,干尸们纷纷发出愤怒的吼叫声,对着入侵者龇牙咧嘴,少年却想也不想,一个纵身扑住季沉歌,带着他在地上滚了两圈。得亏季沉歌在最后一刻收了手中的长剑,剑尖才没有扎在少年身上,他们躲过落下来的碎石,撞在又冷又硬的石壁上。
季沉歌愕然的看着那只大手一把握住了红色宝石,再从洞口抽离,只留下山洞里的一片狼藉,大量的碎石、浮在空中的尘土,还有只会朝着头顶发出吼叫的干尸。
“……”
啪嗒,啪嗒。
滚烫的泪水落在他脸上,满身狼狈的少年近乎迷恋的看着季沉歌,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里猝不及防的滚出几颗泪珠,他看着季沉歌,目光温柔而慈爱,嘴角弯起同样柔和的笑意。
他轻声呢喃:“我知道,你是有神志的,对不对?”
对方冰凉濡湿的手缓缓抚上季沉歌的脸,那触感跟他脸上的神情截然不同,就如同毒蛇吐出来的信子,令人毛骨悚然。
“你是个完整的灵魂……”
鲜血自少年的额头缓缓流下。
季沉歌皱了皱眉:“你——”
“嘘。”少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另一只手温柔的将季沉歌散下来的头发勾到耳后,目光柔软的能融化冰雪。只听少年用轻柔而坚定的语气低声喃喃:“你就是……我的希望啊。”
第2章
季沉歌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他很确定他死了,甚至还亲眼见证了自己的葬礼,可现在,他却穿着一身月白色的广袖长袍,背着一个怎么看都不太正常的少年在森林里疾走。
……或许是竞走也说不定,起码他已经把那群嗷嗷叫唤的干尸远远甩在了后面,带着在场唯一一个有温度的活人离开了山洞。
头顶的明月大而明亮,每当晚风吹过,两旁的树木就发出沙沙的声响,季沉歌跟着月亮走了很久,终于看见了一条小溪。
他走到溪边,低头一看,水面上倒映出一张绝不陌生的脸。
——他自己的脸。
水面上倒映出来的脸,正是季沉歌自己的脸。如果说有哪里和原来不一样,那大概就只有太健康了这一点。
季沉歌是病死的,临死时早已瘦得骨瘦如柴,毕竟饱受疾病折磨的人,临走时少有好看的。
季沉歌心中五味陈杂,他在溪边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朝架在小溪上的小木桥走去,他隐约看见了一座房子,或许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最好能搞清楚眼下的情况。
……可惜,现实并不如他期望的那么顺利。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连着敲了三次门后,季沉歌确信这是个无人居住的房子。
门前缠绕的蛛丝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木制的栅栏还没有季沉歌的肩膀高,他只要探头一看,就能发现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打理过了。
吱呀一声,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他轻轻推开,季沉歌背着白发少年踏进了这座无人的院落。令他意外的是,虽然这里遍地都是杂草,但院子里的东西却整整齐齐的收拾到了角落堆在一起,没有堆东西的空地上还搭了个晾衣服的简易架子。
季沉歌绕过晾衣架子,直奔唯一的一间房子,和外面的栅栏一样,木头造的房子陈旧又神秘,上面爬满了青藤。他打开门,发现屋子里居然是干干净净的,一点灰尘也没有,干净的挑不出一丝毛病。
季沉歌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他将背上昏迷的少年放
在屋子的角落,让他躺平。少年兀自沉睡着,额上的伤很快就止了血,他神情平和,呼吸平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太好了。
季沉歌努力忽略自己腰腹处的伤,将注意力强行转到这间屋子的内部。放在屋子中央的木头箱子很快引起了季沉歌的注意。
一个干净过头的,没有任何家具摆设的房间里,突兀的放着一个又大又结实的木头箱子,还摆在屋子中间,生怕不能引起来客的注意,这很反常。
季沉歌走过去,用手敲了敲箱子的外壳,觉得里面不会有东西忽然跳出来给他一个惊喜,他轻手轻脚的打开了箱子。
整整齐齐的一整套干净衣服,柔软的缎带,还有几个排列整齐的瓶瓶罐罐,疑似是药品。
季沉歌小心的翻了翻,还真的从箱子里翻出一张纸,上面只写着四个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像是张古代的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