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为王(141)
这种共鸣感让他们轻而易举相信这不是谁在恶意整蛊,声音的主人所说内容都是真的!无一字虚假!
可也正在眨眼间,修士们又凉透了半边心,声音的主人所说的内容可是有一人获得了承认,却不是他们!
这相当于把份宝藏摆在你面前,却告诉你这宝藏早有主了一样——
痛心、不满、愤怒……
“现在,选择将你的血液滴入吧。”魔界天道结束了说话。
所有修士的面前忽地多了一面虚影,其上有一个单手托着一枚玉章的青年。
所有人第一眼都是冲着他手上的玉章去的,玉章有一大半像被血染红似的,还有一小半依旧残留着玉制的青色,温润细腻。
显然,这个青年就是那声音提到的得到了承认的人!
他看上去很年轻,扎着个马尾,清俊又潇洒,像是凡人话本里常出现的骑马的侠客。身上的衣服彰显他非富即贵的身份。
但不断地,有修士认了出来,瞳孔紧缩着道:“怎么会是他?这不是魔道玄雾宗新任的宗主莫商吗?!”
他们每个修士都看得到身处另外一处的洛执风,洛执风也同样看得见所有人。成排成列的虚影依次在他面前展开,他可以看得到所有人的神态和动作。
“原来你是在打这个主意啊。”洛执风转息间就明白了魔界天道这么容易答应的理由。
怎么说?不愧是孕育了那么好战、残忍的魔界人的天道意识,原来是在这儿下套啊。
不过看他的样子,也似乎并不介意魔界天道这点小心思。
洛执风安静地托着腮往几个虚影里挨个看去——
“一介邪魔外道,竟踩在了所有正道人士的上头?”
“为了苍生,为了世间不遭生灵涂炭,绝不可能向这个魔头妥协!!”
“我是魔界的后人,那如果这厮失败,我是不是也有资格问鼎最高的那个位置?”
有修士已假想到了洛执风失败的后续,幻想着自己是否能踩中狗屎好运分它个一杯羹?
有修士抓着匕首左看右看,狭隘得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绞尽脑汁想要把匕首这一看就是上古的东西给据为己有。
有正道修士露出了义愤填膺的神情,却不知道他眼中露出的嫉妒、愤慨一览无遗地展现在正主的面前。
他们打着正义的幌子,说服了自己,觉得自己拒绝滴血是什么正义之举。
可实际上不过是嫉妒“莫商”竟有这般一步登天的机会!
他们的反应甚至比魔道的大部分修士还要来得好看,非要给自己戴上个冠冕堂皇的面具,看着可不实在是搞笑吗?
洛执风就觉得这实在是个不错的消遣,黑眸微微眯起,两只手挨在一起,时而缓慢地分开,就像是在悠悠的鼓着掌,一点儿没有觉得自己的命运正被别人掌控着的无措和愤怒。
天道之眼在他的身后慢慢地探出了头来,对他的悠闲姿态也有些迷惑。
它的算计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这个外来者一点不在乎决定他是否能掌控魔界的这些修士吗?
洛执风知道,他们不会选择滴血的,更在他显示出了莫商的容貌,被人给辨认出来后。
他们中的有一部分甚至在亢奋、难掩激动的情绪,觉得自己将一个变相掌控魔道的修士掌控在了手心,玩弄他的命运,是件非常令人愉悦的事情!
他们得不到的,旁人也别想得到。
这就是人心,不知足得很。
但或许,这其中会出现一个例外——洛执风将其它的虚影全部划去,只保留了其中唯一一个虚影。
路洲白歪着头,用力地打量着被投影出来的洛执风的样子,看了许久以后,他再度用力点了点头:“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是好人!”
他说着,眉眼弯了一下,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抓起面前的匕首,小心翼翼在指头上划了一下,鲜血顺着凹槽淌了下去。
路洲白:痛!QAQ!
他在行云流水般做完这一切以后,碰着自己已经止血的指头,呼呼地吹气。
原剧情中路洲白在主角莫商生死危机关头成为了启动玉章的钥匙,现在……一切微妙的和剧情重合。
你瞧,启动玉章的依旧还是路洲白。
天道之眼也没有发现会看到这样的发展,它反射性地问洛执风:“你是一早就知道会这样吗?”
他就不想要自己占有魔界的秘藏吗?它对自己管辖的魔界最深的印象便是厮杀,无尽的厮杀。
不存在什么同伴情,也不存在不为利益而奋不顾身的家伙。
路洲白的做法……让失落在曾经那个时期的天道之眼也迷惑了。
“啊……”天道之眼辨认着,“原来他是一个天残者。”便是说他是个傻子了。
“不,”这一次洛执风很快的回答了,“就算他没有那么傻,他也会滴下血液的。他有趋吉避害,宛如小动物般的直觉,心更如赤子一般——”
路洲白下意识地知道了,洛执风又或是“莫商”在之后不会做出任何有危害的事情。
他潜意识甚至也是知道的,他应该认识这个“莫商”,他们老早就熟悉啦。
洛执风安静地说:“他现在是个傻子,但他要比大多数聪明人还聪明得多。”
他看向了玉章,魔界后人的鲜血迅速浸入剩余一部分莹润的青色当中,须臾时刻,它便彻底变了个模样,散发着张狂的血腥的气息,一缕一缕血雾蜂蛹着朝洛执风身体里涌入,结成了一个血色的大茧,隐约可以感知到里边有什么正在进行着蜕变。
那一瞬间,所有来到密闭空间的人都被踢了出去,他们的余光所见的最后一幕都是那个散发着可怖气息的血茧。
他们目睹了玉章吸收鲜血的那一幕,显而易见,他们中有人选择了将鲜血送入凹槽!
“怎么会有这样的圣人!!”有修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是谁,是哪个蠢货滴的血?!”有修士双目赤红的咆哮着,为自己与宝物失之交臂而无尽懊悔。
他们不敢相信,在得知玉章和魔界传承相关后,居然还会有人选择滴血进去!就算他们中有人是那魔修莫商的下属也不该是这样啊!谁能这么果断放弃这仿佛触手可得的宝物?!
他们发狂,他们震惊,但他们也仅能做到这一点。他们绝无可能知晓谁是最后滴下血液的那个人!
唯有路洲白,他消失时候是笑眯眯、无忧无虑的,重新出现后还是笑着的,好像目睹了什么大好事一样。
肖玄轻拽着他问,俨然成了个新保姆:“你刚才去哪儿了?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路洲白说:“帮了个好人!”
肖玄轻:“?”
他这方向,不知道为什么忽地瞥见那位伪装成小孩的陆知陵大佬流露出了一抹微笑。像是……在对路洲白笑?
我错过了什么事情吗?肖玄轻不太明白,下一秒他就听见黎落琼带着的剑发出很快很急的一声嗡鸣,仿佛想要饮血,欲要奋战。
就连砍那些个虚影的时候,这柄高冷的剑都没有这么激动啊!
那现在是……
肖玄轻往空中仰望过去,瞠目结舌,嘴巴张得合不拢。
他看见天空变作了血红色,月亮本也是血红的,却被挡在它面前的那个……茧给衬托得黯淡无光。空间中所有的颜色似乎都被那个血茧给吸收过去了。
从荒芜的沙地中忽地冒出来了一小撮一小撮的幼苗,连带着些早已化成枯骨的尸骸被挤压着露出了地面。
“嘶……”肖玄轻惊嘶了一声,注意到了缠绕在自己脚腕上的一小撮东西。
眨眼间的功夫,幼苗就迅速地拔高,像是一条条血红的丝线一样迎风招展,它们无一例外地向着血茧的方向伸展,仿佛膜拜,又好似信仰。
肖玄轻看见了一具被推上泥沼的尸骸,它空荡荡的森白骨头上有血红的“细丝”缠绕其上,红与白的矛盾冲突有种森然、无序的美,一具具尸骸就这么浮现出来,让人望及仿佛回到了曾经的那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