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声(上)(53)
“掌门师兄……成儿他……成儿他……”薛长生嚎叫道:“成儿被那破仙人给掳走了!”
泰山真人被他扒着脱不了身,木兰真人与同太真人惊疑不定。琴欢颜淡然的走到薛长生身边倒转剑鞘打在对方手腕上。薛长生吃痛松手,那张质地上好信纸就落入了琴欢颜手中。
跟在琴欢颜身后的琴广厦好奇的看了一眼,只见纸上的字迹清隽一气呵成,让他不禁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琴欢颜收起了纸张入怀,转身离开。
琴广厦讶道:“师尊?”
泰山真人扒开干嚎不休的薛长生,奇道:“焚琴,你去哪里?”
琴欢颜背对着他们,一字一顿,说的极冷。
“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期待的第一场修罗场下章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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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大家留言很高兴,说的也是,强行加戏反而不美,我还是按照思路来会更自然一点~
最后跟着我念:霜湘是亲妈!
ps:曾经看我文的,说我是骗子是后妈的全都被打脸了!
相信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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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得不行,睡了先,明天有空把两章的错字和bug一起改了……6000 真的是一种挑战啊orz
第78章 天灾降临三头难1
夏安宁站在天涯之角。
这里是用来放逐犯错仙人的地方, 无论是天生仙人也好后天仙人也罢, 他们都不喜欢这个地方,仿佛只要靠近了就会沾染晦气, 万劫不复。
这里是司掌刑罚的傅谦闻所管辖之处, 在他闭关修炼的此时, 没有人敢阻拦夏安宁这位脾气暴烈的仙尊的脚步。后天仙人们远远地跪在远处, 甚至连头也不敢抬。
夏安宁喜欢别人与他说话的时候是跪着的,而在等级极度严明的仙界, 在新的仙帝尚未诞生之前, 仙尊的权威是绝对的。他喜欢的, 就是必须实现的。他只同意他人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看着他的脚背,就不会有人有胆量看到他的膝盖。
没有人不愿意向上爬。
因为在这里,权利所带来的利益是绝对的。
夏安宁突然张开了双臂,狂猎的旋风席卷着他的衣袂, 他没有用灵力去抵抗,任凭狂风将他的长跑吹得鼓鼓作响, 就像是一只展翅的雄鹰,他的背影莫名有种壮烈而激烈的冲击力。
只是这些跪在远处的仙人们没有人能看到了。
夏安宁讨厌别人看到他的脸,他让无数人艳羡不已的绝世容貌对于本人而言是一种负累。当年他畏缩了,想要胜利的念头胜过了一切。所以当面对唾手可得的胜利的时候, 他看着那个向他跑来的人,接受了这一切。
哭又有什么用呢?他早就在那段颠沛流离的生活中切身的明白了这一点。
没有那个人在身边的话,就算哭瞎的双眼也只会成为别人的笑话罢了。
他想要待在那个会温柔的看着他的人身边,不会嫌弃他, 不会因为他言不由衷的话而疏远他,不会因为他漂亮的脸蛋对他刮目相看,不会因为这张脸动任何龌龊的念头。而在胜利之后,他所渴望的唾手可得,他能够有更好的生活,他能够让一哈过上更好的生活,不必再靠着他人的怜悯与施舍过活,不必依靠偷抢为生。
所以他接受了。
因为夏安宁的人生中只能赢,从他失去了一切只能跟着天狗流浪的那一天起,他就输不起。
然后,因为他的卑鄙,迎来了惩罚。
那场比试之后,他输了比赛,却赢得了胜利。他成为了红莲仙帝的弟子,成为了那个人的小师弟。他依旧会说一些言不由衷的话,但是那个人和安遗音却总是能明白他心中真正所想的,包容他,接纳他。一哈能够品尝到上好的鲜果,睡在柔软的被窝,每日在干净的池水中游泳。每日的生活都宛如做梦一般,无论他在红莲仙帝那里受到了多么严苛的对待,夏安宁都甘之如饴。
但是终究有什么,不一样了。
为什么夏安宁这么受红莲仙帝看中?
——因为他长得好看嘛。
为什么夏安宁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因为他长得好看呀。
为什么清濯仙帝总是将灵宝留给他?
——因为他长得好看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他长得好看。
这就是他用卑鄙的手段接受这不该属于自己的幸福的代价,如果这是惩罚的话,那么他接受这一切。
但是,谁也别想打败他!从降生的一刻起,从为了生存而夺去他人生路的那一刻起,从握紧长剑指向他人的那一刻起,夏安宁的一生就注定了可以失败,却无法被打败!
比他弱的人,没有嘲笑他的资格;比他弱的人,没有讽刺他的资格;比他弱的人,只能畏惧于他,听命于他,恐惧于他。他要做那人上之人,让那些曾经欺辱他的仙人连抬头仰视他的资格也没有,只能跪在地上,只配看到他的鞋底!
如果这是惩罚的话,他就让所有人都不敢惩罚于他!
红莲仙帝给了他最好的环境,最好的剑法,最好的仙法,最好的丹药,最好的灵宝与最适合自己的敌人。除了每日早晚在仙童的监视下背诵必须背诵的规矩之外,夏安宁的人生中就似乎只剩下了修炼。他是个全才,拥有最好的灵根与最好的根骨,无论学什么都事半功倍。更何况他是那样的努力,努力到了拼命的地步,日日夜夜,夜夜日日,从无间断。他越来越强,越来越强,他的敌人从下等的仙人到了上等的仙人,到最后甚至有被俘虏的高等魔族与他性命相搏。
而他都赢了。
自那场比试之后,夏安宁再无败绩,他成为常胜的王者,沐浴在他的陛下的注视中越发得意。他越来越狂妄,越来越高傲,却对红莲仙帝与清濯仙帝唯命是从从无违背,就像是最忠诚的一条狗。
夏安宁很满意这个现状,就好像一哈从未嫌弃过他的卑微与贫弱,始终保护着他与他共历风雨。而现在,他也要作为清濯仙帝最忠诚的鹰犬,像一哈曾经对他那样,对着自己的至高无上的王者奉献自己可以奉献的一切。
他的性格越来越像红莲仙帝,一样的傲慢,一样的残酷,一样的暴烈,一样的不可一世却又对清濯仙帝关怀备至。而随着他年纪的增长,他越来越好看,越来越俊俏,越来越张扬,也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接近那个人人畏惧却艳若牡丹的红莲仙帝。
而比起恪守本分性格温和的安遗音,红莲仙帝对于狂犬一般的夏安宁也极为满意。这位小弟子是除了清濯仙帝外唯一被允许在红莲仙帝面前抬头大声说话的,这也侧面的证明的她对像极了自己的夏安宁的喜欢之意,甚至连一些未曾教授给安遗音的秘法也毫不吝啬的交给了夏安宁。
这对于那些生活在九重仙宫中的仙官们而言简直就是灾难。
但是夏安宁却不会这样觉得,他很高兴,非常的高兴。因为那些敢惩罚他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而他越来越强大,总有一天,他会强大到不会再输。
然后他再也不会失去什么!
所以当他战胜了原本在他眼中不可超越的安遗音时,无法言喻的喜悦充满了他的胸腔。他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然后忍不住去追寻那个总是将好东西留给自己的、他最喜欢的清濯仙帝的目光,想要再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肯定,看到那他最喜爱的温柔。
但是他失望了。
他没有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自己渴求的感情,恰恰相反,对方眼中的冷漠让他遍体生寒。
清濯仙帝扶起了被他的炽热的剑气灼伤的安遗音,温柔的替对方治疗伤口,就好像曾经每一次对他做的那样,却完全无视了同样被安遗音的法术弄得一身是伤的自己。从头到尾,对方的眼中都只有安遗音,直到他离开了赛场,都没有再看自己一眼。
夏安宁突然明白了。
真正能惩罚自己的……只有清濯仙帝。
而他永远……也无法去凌驾于清濯仙帝之上。
夏安宁开始变得整日不安,连修炼都无法专心。然而即使受到了数次来自红莲仙帝的残酷惩罚,他都未能再换回清濯仙帝曾经的目光。他发现自己不能再等待,曾经适用于祸乱街区的捕猎者行为并不适用于这宏伟的九重仙宫,也绝不适合用于他最喜爱的人身上。
尽管心中有许多的想要说的话,但每每到了人前总是会变了味道。焦灼的情感腐蚀着他的内心,单夏安宁不是会坐以待毙的性格,他决定主动出击。
在连续数日对着墙壁彻夜“长谈”,夏安宁怀着忐忑又自信的心情偷偷摸到了清濯仙帝的寝殿。清濯仙帝喜静,又是水木属性的灵根,所以他所在的宫殿除了必要的仆从与安遗音外少有人烟,从殿外就能感受到一股清冽的气息。夏安宁深深呼吸,他为之后将要说的话感到羞涩甚至是羞耻的,也并不希望除了清濯仙帝之外的任何人看到他那狼狈的姿态。所以他隐藏了身形,而时过两百年的现在,这座巍峨的九重仙宫之内已经鲜少有人能在法术上胜过他了。
所以他专门挑选了安遗音去受训这个绝对不会回来的机会,偷偷的靠近了清濯仙帝的寝殿,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多么好笑啊,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在乎,不再在意,却在时隔两百年后的今天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对方的声音。
那个人说:“陛下不必如此,能够跟在您的身边于我而言已经足够。”
清濯仙帝冷淡道:“你的实力已经证明了自己,无需妄自菲薄。孤既然决意让你做孤的师兄,就莫要多言。”
那个声音如此的冷淡,就像这座宫殿散发出的气息一样寒凉。但是夏安宁却能想象那位此时的表情,那隐藏于冰冷外表下的,温柔的让人无比留恋的眼睛。
征服夏安宁这匹狂犬的从来都不是滔天的权势或绝对的武力,而是身为流浪的野狗不曾体会过的善意与温暖。
所以不能输,所以不愿输,不想要失去面对着狼狈的野狗时还能温柔微笑的人的注视。
所以他必须赢,只有赢了,才能取得他想要得到的一切!
然而——
——他竟然用了两百年的时间,才明白自己从最初的最初,就不曾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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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的苏濯拉着傅谦闻从酒楼中走出,为对方买了个有些花哨的剑穗绑在了对方背在身后的长的像枪一般的长剑上。傅谦闻不声不响的任他捉弄,就好像溺爱弟弟的兄长一般沉默的关注着少年模样的苏濯。连日来心中的阴霾一点点的散去,但始终有着最深的一点盘踞在他的心头,剪不断,扯不碎。
傅谦闻知道这个情绪是什么。
——那是嫉妒。
他一直都嫉妒着夏安宁,全才般的天资,直率的性格,最重要的是那近乎完美的容貌。比起不声不响地他,无论是红莲仙帝还是安遗音,包括苏濯在内都会不自觉的将目光分给夏安宁,而他始终都像是一位没有存在感的局外人,永远都默默地站在一边,有千言万语想要描述,张开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以傅谦闻紧紧地守护着自己为数不多胜于对方的,也紧紧地捂住自己为数不多的优点,紧的即使捏碎了也不愿放开,生怕自己少了一点,就彻底的被他们所抛弃,所遗忘。
所以他捂紧了自己这颗嫉妒的内心,不敢让任何人瞧出一点苗头,为自己减少一点筹码。哪怕这嫉妒一点点腐蚀一点点发臭,也不愿展示出来,将它抛弃出去。
对于傅谦闻而言,可怕的从来都不是失去什么,可怕的是失去之后,那种将他全然淹没的冰冷寂寞。
苏濯转过头看他:“二师兄?”
傅谦闻缓缓摇头:“无事。”
苏濯若有所思的看着对方只露出半边的显得神情严肃且冷漠的脸,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露出温和的笑容,拽着傅谦闻的手朝刚打听来的茶楼地点走去。
若说在这人界苏濯最喜欢的活动是什么,那么毫无疑问就是在茶楼中听说书人讲一些奇奇怪怪的见闻和故事,无论是真是假,大部分的人都讲得慷慨激昂唾液横飞,仿佛亲眼所见一般的精彩。正是这种激昂的情绪深深感染到了苏濯,哪怕同样的故事听上十几遍也不觉得腻味,反而因为换了一个人讲说出了不同的味道,更让他对故事本身充满了兴味。
这也导致了,已经身为焚琴剑仙的琴欢颜堵在城镇中最大的茶楼门等他显得一点也不意外了。
苏濯拉着傅谦闻的手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他将过多的精力与视线都放在了傅谦闻的身上,而琴欢颜本身并不在系统的监测范围内,以至于当他发现对方的时候,琴欢颜那双冷厉的眼眸已经固定在他身上好一会儿了。
苏濯:“……”
现在他装作没有发现还来得及吗?
很显然是来不及的,苏濯硬着头皮放开傅谦闻的手默默地走到了琴欢颜的身边,两个人身上的北冥仙宗的宗徽让原本打算走进茶楼喝早茶的修士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的择日再来,茶楼里的掌柜也是敢怒不敢言,躲在里面埋怨门口的凶神,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笑话!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练气期,生意全都依赖于北冥仙踪的庇佑,哪里敢做什么反抗?更不用说门口这位剑意凛然,哪怕是北冥仙宗二十年一度的盛会让城镇中修者云集他也未曾见过第二个这样可怕的人!
于是,在莫名变得人烟稀少的茶楼门口,苏濯努力让自己做出一副怯懦的表情,小声道:“弟子薛复成拜见焚琴师叔,不知师——”
琴欢颜冷冷道:“拔剑。”
苏濯:“…………”
他深呼一口气,强笑道:“弟子不明白焚琴师叔——”
“别让我说第三遍。”琴欢颜的眉宇间已经有了明显的怒意,属于渡劫期大能的气压甚至让周围躲得远远地看好戏的修者都感到呼吸窒堵,明白自己是碰到了铁板,一溜烟的跑了。
琴欢颜寒声道:“苏濯,拔剑!”
苏濯:“……”
他是真的没想通自己是哪里暴露了!就算是跟在傅谦闻的身边,但对方并没有在人前表现出什么过分的举动,琴欢颜至多只是怀疑,不应该如此肯定啊!
就在苏濯纠结自己是否要负隅顽抗的时候,傅谦闻上前一步挡在苏濯面前,更是将本来就没有对苏濯神魂造成太多影响地剑意完全阻隔,冷声道:“你没有资格让——复成,拔剑。”
苏濯:“……你这个间断和我直接承认了有什么区别。”
傅谦闻闻言一愣,转头看着苏濯,略有茫然:“抱歉……”
“都说了别跟我说抱歉。”苏濯揉了揉太阳穴,他从傅谦闻宽阔的脊背侧边露出一个脑袋,顶着好友几乎化为实质的锐利目光心虚道:“那个,欢颜……”
眼见对方即将拔剑,苏濯连忙道:“我就是因为怕你让我拔剑所以才装傻躲着你啊!”
琴欢颜动作一顿,他眉间的怒意稍稍减淡,却还是极为不满:“我等身为武者,有何所谓惧。”
苏濯牙疼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琴欢颜不悦:“你也应当是如此。”
苏濯重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算你自己愿意也不代表我也愿意!”
琴欢颜道:“这就是你的理由?”
苏濯有些心虚的点头。
琴欢颜冷冷道:“拔!剑!”
苏濯默默的将头缩回了傅谦闻身后,安慰自己能让琴欢颜重读音节,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成就了。
傅谦闻虽然不满琴欢颜的无理举动,但却也感觉不到自家陛下有任何恼意,恰恰相反,他之所以不采取任何措施,正好是因为感觉到了自苏濯这里传来的喜意。他的目光再度扫在琴欢颜身上微微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
突然,傅谦闻猛的从身后抽出长剑直指身后!
【请注意——】
系统的声音在苏濯脑中响起。
【夏安宁距离你——不足二十米。】
苏濯几乎要咆哮了:【你的通知还能早点吗?】
系统冷冷道:【检测是有范围限制的,对方利用瞬息之法直接出现在你身边,我又能如何。】
苏濯近乎绝望了抬起了头,看向了理应对他的转世一无所知乖乖留在仙界的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