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洗白计划[穿书](137)
有问题的是萧霁宁,他有些疑惑:“那柳淮他到底想当文官,还是武将呢?”
总不可能柳淮竭尽全力考进文生前十,就是为了写篇文章骂京家吧?柳淮没法提前猜到他要出的试题,那他参加文举,肯定还是想当文官的。
“武举那边是京渊在负责,他现在这么骂武将,就算京渊不在意,也难保其他人会不会故意排挤他。”萧霁宁想了想说,“武将那边京渊一个顶十,暂时不缺人,文官这边缺人,先让柳淮顶上吧。”
萧霁宁心里大概有了个定数后,便将所有试卷都归置放好,咳了两声清清嗓子,而后转头看向谢相陈钰他们,礼貌性问一下他们的想法:“诸位考生的试卷朕已阅完,几位爱卿呢?”
萧霁宁出声,谢相便堪堪回神,眉头微皱,瞧着甚是纠结。
可他是文臣之首,他若是不开口,其余人也不好开口。
萧霁宁心想谢相这会儿内心一定十分纠结,他也怕谢相开口说出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所以萧霁宁张了张唇,准备直截了当说他属意温榆为这届科举的状元。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陈钰就先开口了,他将手里的一份试卷捧起道:“禀皇上,微臣以为此子有为,是我大萧的栋梁之才。”
那份试卷是温榆的。
陈钰话音刚落,吏部尚书便道:“陈大人,我记得这位学生似乎是你师弟,你此言怕是有些偏私之嫌。”
“杨大人,我早已不在谢相门下,所以温榆并非我师弟。”陈钰不慌不乱笑道,只是说到最后轻轻抬眸看了谢相一眼,“何来偏私之说呢?”
但说实话,这陈钰又是帮温榆瞒着谢相进殿试,又是这样帮他说话,就算他们已经不是同门师兄弟了,却依旧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是一伙的。
这也不用怀疑,温榆在一品楼不是都说了吗,他对陈钰讲:若他当上权臣,必定少不了他的好处。
也许是这样陈钰才会如此帮他吧。
而温榆到底能不能当上权臣,全看萧霁宁的心思。
“那除了温榆之外呢?杨尚书——”萧霁宁点了杨尚书的名字,他似乎不服陈钰看中温榆,所以萧霁宁想听听他怎么说,“你觉得这些考生之中,可有出众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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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6 章
杨尚书微微垂首, 对萧霁宁道:“禀皇上,微臣倒是觉得,裘文柏此人不错。”
裘文柏就是在温榆和柳淮前八个考生中, 唯一一个在试卷中点了兵权过盛不太好的考生, 所以他的文章萧霁宁还是有点印象的。
他的文章萧霁宁记得写的确实还可以, 朝堂之上吏部尚书杨文宇也算是个为官颇为正直的人——他还是支持七皇子的党臣。
“那谢相觉得呢?”萧霁宁不置可否,看向谢相问道。
“皇上, 老臣觉得柳淮, 也可为我大萧栋梁。”谢相给了萧霁宁一个意料之中的名字。
毕竟这十份试卷中,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温榆和他的文章。
“柳淮、裘文柏皆是有才之人。而温榆……”谢相垂着眼睛,目光不知落在何出, 像是凝着身前的帝座, 又像是落下自己脚下倒映着自己身影的地砖。
他二十四岁时第一次站在这座大殿里, 而如今年近花甲,却依旧矗于百官之首, 他四朝为相, 可以说是达到了一个文臣能够达到的顶峰,可谢相发现,他依旧看不懂这朝堂上的厮杀更迭。
而萧霁宁望着谢相眉头微拧神色凝重的模样, 立马笑着问道:“朕也觉得温榆很好,朕十分属意他,如杨尚书所言,他还是谢相门下学生?”
谢相若是不愿温榆在这个时候进入朝堂, 那他必定会说一些话来改变萧霁宁的主意,萧霁宁现在这么说, 为的就是要让谢相没有反驳他的余地——温榆是谢相门生,他教出来的学生, 若他的才学不堪为皇帝所用,那便是谢相没有教好了。
萧霁宁觉得自己用这样的话来逼迫一个老人家做出选择有些过分了,但他确实需要温榆来辅佐他。
谢相闻言抬起头来,目不转视地望了萧霁宁须臾,随后他所说的话,却让萧霁宁怔愣了许久。他道:“温榆的确乃老臣门下学生,他更是老臣门下最得意的弟子,老臣看着他长大,此子虽不姓谢,却有我谢氏风骨。”
“若皇上相信老臣,姓我谢氏一族,温榆定当不负皇上所望。”
说到后面,谢相竟是直接撩起衣摆在萧霁宁面前重重跪下,行了个大礼。
谢相下跪行礼这个动作叫萧霁宁猝不及防,因为谢相年事已高,萧霁宁又十分敬重他,所以每次上朝时,萧霁宁都会给谢相赐座,特允谢相不用站着上朝,见他更不用行大礼。
现在见谢相如此,萧霁宁回过神来后都来不及去细想谢相为什么会说这些话,便赶紧走下台阶到谢相面前弯腰亲自将谢相从地上扶起:“谢相,朕不是说过你不许行大礼吗?”
“老臣这是高兴啊。”谢相声音有些发颤,眼眶也是微微红着的,“信皇上如此信任老臣。”
“是,朕知道。”萧霁宁点着头,“朕当然是信任谢相您的。”
但从内心深处而言,在这一刻,萧霁宁对谢相与其说是信任,倒不如说是震撼与敬佩。
他用朱红写下封温榆为状元、裘文柏为榜眼、柳淮为探花的圣旨,坐在帝座上望着席书捧着圣旨到殿外,给等候在那的考生宣读圣旨时,神色依旧怔然。
大殿之外,得知自己真正取得了状元之位的温榆,神色也是如此。
他怔然,是因为他在殿外看到了谢相在萧霁宁面前跪下的那一幕。
状元之位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不会欣喜、也不会惊愣,可谢相下跪,他却是完全猜测不到的,而谢相这一跪,他也知道是为什么。
“老师……”温榆也红了眼睛,轻声喃道。
太监宣读完圣旨后,他没有立刻出宫回家,而是站在宣政殿外,等待着谢相从大殿内出来。
谢相也似乎早就猜到温榆会等在殿外,他遥遥看见温榆的身影时还笑了笑。
陈钰和杨文宇走在谢相身后,看出谢相似乎有话要与新科状元说,他们便避开走了别的路。只是半路上,瞧见谢相和温榆见面的陈钰微眯了下眼睛,勾唇对身旁的杨文宇道:“杨大人,方才在大殿上,我为状元说话,便是徇私,怎么谢相为状元说话,你却一声不吭啊?”
杨文宇斜斜睨陈钰一眼,冷哼道:“谢相令我敬佩,而你?”说完这话,他便甩袖负手而去。
陈钰望着杨文宇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唯有眼底的眸光更暗了几分。
而另一边,温榆不等谢相走近他,便赶忙跑到谢相面前,双膝一弯就要跪下,认错道:“老师,学生瞒着您偷偷来参加殿试,是学生的不对!您——”
谢相见状却拦住温榆,不让他跪下,还打断他的话道:“你不必解释了,老师都知道的。”
他既不问温榆是不是陈钰帮的他,他又许了陈钰什么好处,也不训斥温榆为何不听他的话,只是轻叹一声道:“这是你最想要的。”
温榆红着眼睛,沉默片刻,便开口一字一句郑重道:“老师,学生读书,为己,为权、为国、也为民,请老师相信我。”
为己,所以不能听您的话避开殿试;
为权,所以得在皇帝最需要人的时候入仕;
为国,所以必须在国家忧患渐起时挺身而出;
为民,我自会遵守我的本心,您的教导,让百姓平安顺遂。
“我知道的,终究是我老了。”谢相明明点着头,却没直说他到底肯不肯信温榆,“既然你意已决,老师便最后帮你一把。”
“只是你知我规矩,有陈钰在前,我也不能对你例外,你既为权。从今往后,我便不再是你老师,你也不再是我学生,我只是你的同僚。”
温榆双目赤红,喉结滚动着,闭着眼睛吐出一个“是”字。
“你长大了。”谢相拍着他的肩,走在前面引着温榆朝宫外走去,一步一步缓缓远离这个耗费他数十年光阴,夺走他女儿性命的皇宫。
“太子妃死时,我很后悔,后悔送她入宫,更恨是因为我在这个位置上,才让她入宫。”
“可也正因为我在这个位置上,而往事不可重来,所以我不改初心,不能改,也不愿改。”
谢相走到快至宫门处便停下脚步,因为那里有人牵着系有红缎的白马,正在等新科状元上马游城,满京都的百姓也在等着看一眼这位状元郎。
而他对自己这位曾经最心爱的学生,教导的最后一句话是:“温榆,你要好好做人,做对得起我大萧、对得起天下黎民百姓的人,才能不堕我谢氏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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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后,萧霁宁回了自己的金龙殿。
因着天色已晚,席书便叫人将灯盏点了起来,摆膳的宫人们在殿内穿梭,透过层层纱帘依稀可见其隐隐绰绰的身影。
而今夜是京渊当值,只不过他值着值着就值到金龙殿里头去了。
穆奎和席书现在对于京渊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出现在金龙殿的哪个地方这件事都习以为常了,所以当穆奎看到京渊走进正殿时,只是低头对萧霁宁说了声“皇上,京将军来了”;席书更是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往桌上添了份新碗新筷,接着就拿起萧霁宁专用的瓷碗要给他盛饭。
京渊见穆奎都凑到萧霁宁耳边告诉他自己来了,少年还是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杵在原地,连眼皮都没掀起瞥他半眼,不禁挑了挑眉梢,将席书手里的碗拿走亲自给萧霁宁盛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