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夫人太正经!(175)
江寻道抓着蓝以攸的肩膀格外的用力,仿佛要生生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蓝以攸脸色一白,她没有退开江寻道,只是微微喘息着,声音清冷到了极点:“我说了,你可以。你可以自私,你可以安全的留在这里,只是我要去做的事,你也无权阻挠。”
黑暗中,两人对峙着,不久前的甜蜜依偎如同一场虚渺的幻梦。这些时日里积攒的不满,通通在这一刻爆发了。
“你说你可以理解现在我的自私,可你知道我到底有多痛苦吗?我曾承受的一切,谁能为那一切负责。伤害我的人,永远都是我信任过的人,我的师父还有白泷。我本不该承受这一切,我到头来我连自己需要恨谁都不知道,恨我师父,可他养育了我。恨白泷,可她也不过是个自私到了极点的可怜虫。”
“我一度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错的,因为我的出生我害死了我的父母。我多年来坚持的信仰也不过是一场空谈,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因我的默默无名,便可随意鄙夷唾弃我,什么正道邪道都只是一丘之貉。你还想让我变回从前,把所有的恨和痛苦都咽下去,饶恕那些伤害我的人。那我的痛苦呢?我所遭受的一切呢?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吗?”
江寻道字字控斥仿佛包含着她所有的痛苦和不甘,她看着黑暗中蓝以攸的轮廓,看着她清亮的眸子。心中的委屈和愤怒,无处发泄,只能自虐一般的嘶吼着。
只是当所有的委屈尽数倾诉后,她心中也得不到一丝的安慰,只能无助的松开了蓝以攸,她摇着头一步一步往后退。眼角的泪水,在黑暗中肆无忌惮的望下滑落,她哽咽着轻声问道:“攸儿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是我?凭什么是我?我也想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宁愿一辈子在云清山苦修,当一个无忧无虑的人。”
江寻道的一声声的质问,仿佛尖刀一般刺入了蓝以攸的心。是啊,江寻道所遭受的一切她都不曾体会过,被最在乎的人背叛的痛苦和不甘。她不曾遭受过,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江寻道无私。
“对不起寻道。”蓝以攸的眼中闪过一道晶莹的亮光,她缓缓的走向江寻道,轻轻拥住了她。她的声音哽咽而心疼:“是我错了,我太自以为是了。”
以前的江寻道太单纯太善良了,而现在的江寻道才真正的像一个完整的人,懂得了恨也懂得了自私。只是现在听到江寻道的话,蓝以攸才恍然大悟,不是以前的江寻道善良到不记恨所有伤害过她的人,而是她把所有的恨和痛苦都积压在心底,所以当她的魂魄归来,她才会如此的失控,她才会释放自己所有的恨意。
蓝以攸到了现在才明白,眼前的江寻道还是江寻道,她没有变。如果她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残忍,那在回到云清山的时候,她怎么放过江淮山。只因为终究还是在意还是无法释怀的,所以她没有发泄她的恨,仍是压抑着一切的痛苦。
“对不起。”蓝以攸紧紧的抱着江寻道,那一声声带着颤抖哭腔的道歉,让江寻道的泪水更加肆无忌惮了,她回抱住了蓝以攸,像个孩子一样埋在她的肩头,低声道:“攸儿,你可知是我心中的一道光。无论我多痛苦都难堪,只要想起你,我便有了希望。”
江寻道此时的脆弱无无助让蓝以攸心疼到了极点,她不知该怎么去安慰江寻道,仿佛一切的言语都无法抹去她心中的痛苦。她只能小心的捧起江寻道的脸,替她吻去了脸上的泪,轻柔而温存的,仿佛也一同舔舐着她心中的伤口。
直到她缓缓吻上了江寻道的唇,交缠的唇齿间有眼泪的苦涩,可也有悸动和甜蜜。江寻道闭上了眼,热切的回应着她的吻。两人之间所有的痛苦和纠结都在拥吻中消散了,转而是唇齿相依的纠缠。
“我需要你,攸儿。”分开的那一刻,江寻道轻喘着贴在蓝以攸的额头,她的眼神朦胧而炙热,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她抱着蓝以攸,仿佛将她揉入骨血中。
“我知晓。”蓝以攸轻声回应她,她的吻再次落在了江寻道唇上,这一次少了一丝安慰,多了一分炙热的yu望。
交缠之中,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衣裳先滑落的,同样滚烫的身体贴合在一起,缓缓的沉入了暗室之中那清澈见底的一汪泉水中去了。
第171章
当江寻道再次睁开眼时,已是夕阳西沉, 她恍然惊醒才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了洞穴中的石床上。昨夜的一切历历在目, 蓝以攸却没了踪迹。四周的一切如常, 她看了一半的书还摊开放在木案上, 揉了揉生疼的额角, 江寻道缓缓坐起身。
若不是身上有纠缠过的痕迹,她都要怀疑昨夜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梦, 她急切的跳下床打开了卧室后的石门,跑入了内间暗室。
那一汪清泉还在,水依旧清澈见底,可蓝以攸并未在此, 地上还有水滴未干的痕迹, 仿佛不久前有人曾在此沐浴过。
而原本放在卧室藤椅旁的两把剑少了一把,江寻道隐约猜到了什么, 她有些颓然的瘫坐在藤椅上,伸手盖住的双眸, 唇角勾起了一抹无奈的笑意。
蓝以攸还是走了, 只是没有叫她同行, 而是独自一人离开了。她以为江寻道不肯再出去,却撇下她,独身一人犯险。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自己在江寻道心中的地位, 若是她真的出了事,江寻道怎可一人独活。
没了光明的江寻道,只会堕入无尽的黑暗中。
呆呆的在藤椅上坐了好一会, 江寻道站起身,她回了暗室,褪去衣裳沉入水底。沐浴过后,她打开了蓝以攸的檀木柜,取出了蓝以攸的一身衣裳,然后换上。铜镜里的她穿着蓝以攸的白袍,披散的头发用发带随意扎起,盘了个发髻。
背上长剑和包袱锦囊,江寻道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洞穴,她仰头看着沉下的夕阳,挑唇轻轻一笑。上次和蓝以攸看夕阳,她还不知道蓝以攸的身份,只以为她是只小白狐,她还说等蓝以攸回来,便带她一起去看夕阳。
只是没想到她们已经一起看了,江寻道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带着笑意,在夕阳的照耀下,一步一步往外走。
找到蓝媚询问了几句,江寻道这才知道,原本箫鸢走时下了令所有人都封住谷口,不许蓝以攸外出,可蓝以攸也不知在哪找了个密道,还是偷偷出了谷。
如今谷中正乱作一团,商议着要出去将蓝以攸捆回来。江寻道便趁机许诺,由她去将蓝以攸带回来,众人都知晓她与蓝以攸的身份,便叮嘱了几句,放她出去了。
只是蓝媚担心姥姥回来会责罚,又不太相信江寻道,便也跟着她一起出了谷,两人结伴同行。
“你知道她会去哪?”蓝媚问她。
“自然知道。”江寻道点点头,蓝以攸还能去哪,只要一出谷她就一定会去风华谷,她只需赶去风华谷,定能碰上蓝以攸。
紧赶慢赶两人很快便赶到了离风华谷最近了一座城池,天色渐晚,江寻道决意先入城打探一下,两人便决定现在城中落脚。
落在城外,蓝媚先是敛了一身妖气,又在江寻道的提议下,换上了一身正经的衣裳,便向城门走去,没走一会两人便到了城门口。
“荆州城。”蓝媚看着城墙上的三个大字,笑着念了出来。
江寻道一愣,连忙抬起头这才发现这紧邻着风华谷的城池,竟真的是荆州城。一路上她一直担忧蓝以攸会遇到险情,倒是没有在意这么一座普通城池,如今看到了名字,心中一震,想起了她离开云清山时,江淮山和她说过的一句话。
“你的父母姓许,是荆州城有名的大户人家,你若寻去...或许还能找到亲人。”
这便是,荆州城,她的故土。
江寻道站在城墙下楞楞的发呆,一旁的蓝媚和守城的将士说了几句话后,伸手拽了拽她,不满道:“想什么呢?天黑了快要宵禁了,赶紧进去啊。”
“嗯。”江寻道垂眸掩去了眸中的复杂神色,跟着蓝媚走进了城门。
城中还算热闹,街巷便皆是些贩卖货物的商贩,蓝媚左右看了眼竟是相中了一家胭脂铺,拉着江寻道就走了进去。
蓝媚买了些胭脂,只是身上没带钱便偷偷在身后变出了一块碎银,江寻道见状自己拿了一块银锭,替她付了账。
蓝媚和蓝以攸的性子刚好相反,她爱说话,且停不下来。可江寻道一路心事重重,面对她的搭话,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了过去。谁知竟是惹了蓝媚不快,咬着牙埋怨道:“也不知攸儿看上你什么了,闷的跟木头似的,一点情趣也没有。”
江寻道没理会她的嘀咕,找了间客栈安置蓝媚先住下,然后自己出了门走走。
她找了家路边支摊卖面的摊贩,摊主是个面容和善身材丰满的大娘,招呼江寻道坐下后,便熟练的在热水里下了面,一边煮一边热情的和江寻道搭话。
“我看姑娘应当不是荆州人吧?”
“大娘怎么看出来的?”江寻道笑着问她。
大娘得意一笑:“我就是荆州本地人,在路边卖面就卖了四十年,走南闯北什么都没见过。我一听你开口,就知道你不是荆州人。”
江寻道沉默了一会,等大娘把煮好的阳春面拜在面前,她这才又开了口,只是语气有些踌躇问道:“既然大娘在荆州城住了四十多年,那您可知道,荆州城有一户姓许的人家?”
大娘摇了摇头:“荆州姓许的人家多了去了,你这么说我可不晓得你问的是那一家。”
江寻道看着眼前冒着香气的阳春面,没有动筷,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的握住:“姓许的大户,十几年前曾出了事。”
江寻道这么一问,大娘想了想便恍然大悟了,她来了兴致往江寻道身边一站,低声道:“你这么说,我就知晓了,你说的可是许通判夫妻二人吧?”
“许通判?”江寻道抬眸看着她。
大娘叹了口气,眼神突然有些伤感:“通判是官名,许通判名唤许良昭。是咱们荆州城掌管粮运家田水利的官员,那可是个人皆皆知的大善人啊。虽是官家人,可没一点架子,也从不贪污受贿,待我们老百姓如同亲友一般,他的夫人也是个貌美端正的千金小姐,两人呐,是举案齐眉夫唱妇随,恩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