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说她不娶妻(149)
“可以,我便将影贰和影叁交给你吧。”
影卫留在邢北关的人一共只有六个,云烟分出其中两人相助林傲雪,她自己手中的事情无疑会变得更加繁重,但林傲雪有需,她半点犹豫都不曾有,当即将此事决定下来。
而此事,林傲雪还真是不得不求助于云烟,云烟和玄鹤共事,对玄鹤的了解自然比林傲雪深得多,她手下之人要调查玄鹤,也更容易一些,即便不能一口气连根拔出,但顺藤摸瓜,将一些浮在表面的势力筛选出来,还是不难的。
对于云烟的回答,林傲雪虽然不意外,心里却还是有两分忐忑,不由问道:
“你现在帮我对付玄鹤,若不小心暴露了,北辰贺那边,你要怎么应付?”
云烟闻言,倒是不显得惊惶,她绕过桌案走到林傲雪面前,径直于林傲雪膝头侧坐下来,林傲雪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云烟的腰,将她扶稳,以免滑落摔倒,云烟就顺势朝林傲雪臂弯里面一靠,笑着回答刚才那句话:
“玄鹤先前为了打压我,从我手里夺权的时候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这账我一直给他记着呢,这回你要反击,那我也顺便向他讨些利息,先修书一封呈递入京,状告他欺人太甚,卖卖委屈。”
云烟说得理直气壮,林傲雪听得目瞪口呆。
她竟是要在动手之前先向北辰贺告状,表明自己只是正当防卫,倒打一耙。
林傲雪呛咳两声,哑然失笑,她用力搂紧了云烟的腰身,忽而像是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开口:
“想不到烟儿你如此记仇,那我若是不小心得罪你了,你是不是也要记在心里,伺机讨还?”
云烟闻言,忍俊不禁,笑着捧起林傲雪的脸,将她的脸捏了又捏,面上露出妩媚的笑容,神态极为妖冶,指尖轻轻擦过林傲雪的耳垂,笑道:
“你若得罪我,我便将你生吞活剥,吃干抹净。”
林傲雪听这话,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她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副懵懂无辜又天真无邪的表情,云烟心里一跳,简直想将林傲雪就地处决,哪里还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云烟自是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长处,所以她一举一动,都能勾人心魄,但林傲雪于她,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这人什么都不懂,外表看起来凶神恶煞,那一双时常吊起的凶厉眼眸里又时不时透露出两分单纯迷惘,让云烟根本无法抵抗。
与林傲雪接触越久,云烟便越为林傲雪的纯粹而着迷,她们因为境遇相似而彼此心生怜惜,又因为各自不同而互相吸引。
心跳越来越快,她耐不住心底的骚动与眷恋,忍不住凑近林傲雪,在后者微凉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林傲雪学坏了,云烟忽然凑过来吻她,她便顺势用双臂环住云烟腰身,将其整个圈在怀里,屏住呼吸,眼睑微阖地回应云烟的亲吻,把这原本浅浅的一吻变成了一个绵长又暧昧的深吻,将四瓣柔软的红唇湿润。
林傲雪很快就喘不过气了,她始终学不会在亲吻的时候把握自己的呼吸,每一次都搞得自己十分狼狈,然而云烟却神色如常,两眼中带着柔软的微笑,将她的额头贴在林傲雪的额头上。
林傲雪吸了吸鼻子,云烟身上散着极淡的脂粉香,很是好闻。
与林傲雪缠绵亲吻好一会儿都不显半分羞赧之意的云烟却被林傲雪这下意识吸鼻子的动作羞红了脸,她双臂环在林傲雪的肩上,抿唇笑道:
“若再这般下去,恐怕今日你出不了这屋门了。”
林傲雪不甘示弱,红着脸却倔强地反驳:
“是你先亲我的。”
云烟闻言,咯咯直笑:
“那你要找我报仇吗?”
林傲雪龇了龇嘴,想报仇,又不知道该怎么报,于是她果断收紧双臂,又照着云烟的红唇亲过去。
你来我往地亲了一会儿,云烟的呼吸也变得凌乱起来,林傲雪的衣领被掀开了些,露出半截线条柔和的肩膀,在霜冻的时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冷风从窗户缝隙灌进来,扑在云烟脸上,将她越渐沉迷的意识唤了回来。
林傲雪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眨巴着眼睛,发现自己的外衫不知何时已落了一半,反观云烟身上的衣裙却只是多了些褶皱,这剥衣服的本事,云烟显然比林傲雪熟练多了。
她后知后觉地抓拉一把自己的衣领,将松开的领口拉紧了,满脸通红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看着云烟,道了一声:
“好冷呀。”
现下已是深冬,书房里并没有烧碳炉,的确很冷。
云烟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操之过急有些失态,她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从林傲雪膝头下来,主动替林傲雪提了提衣领,抚平她衣襟处的褶皱,故作淡然地说道:
“这屋里该升些炉火烤烤了。”
林傲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劫后余生地俯首将衣带重新束好,她的动作有些慌张,手忙脚乱的,脑子里回忆着云烟刚才掀开她衣服时的情形,心里暗自琢磨起来,下一回也在云烟身上试试看。
云烟对林傲雪心里的小九九自是不察,也没有注意到林傲雪垂头之时眼里透出的两分狡黠,愚者千虑亦有一得,何况林傲雪不笨,一点就透。
她只是容易紧张,不代表她没有贼心贼胆。
两人各自心里打着盘算,彼此都压下心里浓稠的羞涩和些微的窘迫,装作很自然的样子结束了这一场险些不可收拾的拥吻,云烟将林傲雪送出小院,林傲雪一如既往,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极为留恋。
走到看不见医馆的街角,林傲雪的肩膀立即垮了下来,见不到云烟,她好像连走回军营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甚至想转头再去医馆看看,意识到自己对云烟如此依恋,她心里沉沉一叹,对她们之间被迫推迟婚事的事情耿耿于怀。
林傲雪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军营,立即便有人来寻她,说裴青在军帐中已经等候多时。
听闻传令兵之言,林傲雪立即神情一肃,将背脊挺直了,把相思之情压在心底,大步流星地朝军帐赶过去,又恢复了悍将之风。她作为三军之将,自然要公私分明,纵然她心中依然留恋在在医馆时与云烟相处的时光,但提起正事,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雷厉风行。
她赶到军帐,掀开门帘走进去,裴青等在帐中,面有焦急之色,但却规规矩矩,于下首之位坐着,半点没有逾矩,见林傲雪走进来,他立即站起身,朝林傲雪拱手行了一礼,言道:
“林将军。”
林傲雪朝裴青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将裴青扶起来,低声问道:
“裴大哥来此所为何事?可是家中有甚变故?”
上回裴青林傲雪意识到玄鹤可能会针对裴青使绊子,所以特意提醒了一下裴青,裴青因此派人回乡保护养父养母,曾言若有情况,将第一时间找林傲雪商议。
裴青今日神色匆匆,林傲雪心中警醒,便立即想到此事,猜测是否被他们言中,玄鹤当真如此下作。
“林将军所言不错,的确是属下家中出了些变故,有山匪闯了我养父母家门,被我安插的人手发现,第一时间阻拦,随后便从那群山匪的头领身上搜出一样东西,你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白色玉佩,林傲雪将那玉佩纳入手中,仔细翻看一遍,也没觉出异样,辨不出此物是否与玄鹤有关。
林傲雪眉头一拧,复对裴青道:
“我寻个机会将此物交由烟儿认认,然那山匪被阻截之后,尽都清剿了?”
见她将玉佩收起来,裴青摇头回答:
“没有,我刻意着人留了几个活口,只放走一人,余下之众全部活捉,待那一人逃走之际又派人跟踪,果真发现了两个神秘人的踪迹。”
林傲雪对裴青的手段极为赞叹,追问道:
“然后呢?”
“随后我派出的人手立即将那两人抓起来,分开拷问,其中一人经不住酷刑,坦白交代了一些东西。”
言及此处,他将林傲雪拉到桌前,压低了声音与林傲雪讲说:
“他们内部规矩严密,为了避免被人抓到把柄,一网打尽,所以从来只有上线主动联系下线,属下便留了那两人性命,心生一计。”
林傲雪挑眉,立马追问裴青是何计策,裴青也不卖关子,让林傲雪附耳,他便靠近了些,与林傲雪细细说了一番心中谋划。
“现在是敌在暗,我们也在暗,想大海捞针似的去寻玄鹤手下的人马不切实际,不若利用这两个线人,告诉他们谁给我提供更准确的消息,谁就可以活命。”
“若他们视死如归倒也罢了,但凡吝惜些自己的性命,将消息透露出来,就把他们放了,再着好手跟踪,他们彼此之间若知对方尚存于世,必定为保性命相互厮杀,闹得动静越大,越容易惊动他们上面的人,如若仅一人肯叛,也可寻机看此人会否与旁的线人接头。”
裴青一席话条理清晰,头头是道,林傲雪拍手叫好,满眼钦佩,便将此事全权交给裴青负责,让裴青以这次事发的线索,慢慢追查,力求稳妥:
“若此事真为玄鹤所为,那你们定要小心谨慎,此人极为敏锐,恐有别的手段洞悉变故,你们莫将身份暴露了。”
裴青认真点头,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他的决定和举措关系着宁义云将军旧部的生死存亡,行事虽比林傲雪方便一些,但也万万不可轻敌冒进,小心驶得万年船。
送走裴青,林傲雪又将陆升唤了来,让他将军中所有郡尉以上官职的将领名册全部找出来,送到她的营帐里来。
陆升依言照做,军营中宗卷繁多,有专人打理,陆升拿着林傲雪的军令过去,说林傲雪要了解一下军中现下将领的情况,让管理卷宗的新任督军吴南世按照林傲雪的要求将卷宗整理出来。
此人是在上一任督军杨近死后不久被北辰隆提名安排上来的人,不像杨近那样有领兵的实权,只负责管理军营里将士们的卷宗,也不向皇帝述职,林傲雪写了投诚的文书回京,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替吴南世的位置。
他得了军令,立马让手下为数不多的几个文官忙忙碌碌地整理林傲雪要的卷宗,耗费了小半日的时间,那卷宗摞了两尺高,约有百余册。
陆升准备抱走卷宗时忽然犹豫了一下,随后他转头朝那吴南世言道:
“将你的卷宗也备一份。”
吴南世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神,顺从地应了声好,并不因陆升只是一个都尉,比他官位低而显出不耐之色。陆升又等了一会儿,吴南世将自己的卷宗也找出来放在最上边,陆升这才抱着一叠卷宗回去寻林傲雪。
陆升将这些卷宗全部搬运到林傲雪的营帐里,将其分门别类地堆叠起来,偏将以上的将领卷宗放在一起,参将放在一起,都尉和郡尉也分开摆好,这才拱手告退。
林傲雪对陆升做事细心仔细这一点非常赞赏,她拍了拍陆升的肩膀,让他下去之后好好休息。
适逢陆升完成任务之后前脚刚走,云烟借予林傲雪的两个人手便到了,他们穿着北境士兵的兵服,明面上的身份都是营里的士兵,影贰拿了云烟给的信物交给林傲雪查看,确认身份之后,林傲雪便让他们两人坐下。
她也不与他们见外,当即安排两人与自己一同翻阅这一套卷宗。
每一册卷宗内都记录了卷宗所属之人详细生平,林傲雪打算先从卷宗入手,挨个查看一遍,看能否找到些许错漏。
及至天色渐暗,玄鹤中途来过一次,见林傲雪在看卷宗,便试探着问了几句,林傲雪言说自己刚刚上任,不了解军中情况,总不能将将领们挨个叫过来谈话,故而只有用查看卷宗的方式增进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