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青梅从天而降(20)
那,把那个“表哥”杀了?
不行,万一玥儿生气再也不理它了怎么办?
又不能杀...那它应该怎么做。
要不,让那个“表哥”知难而退?找个时机悄悄吓吓他,叫他别打玥儿的注意?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容易露馅。
黑猫很是烦躁,她的视线出神的望着自己的尾巴,脑袋无意识的跟着晃动的尾巴尖移动。
猫儿看起来似乎要朝自己的尾巴扑过去了,西乡玥一把将它的尾巴尖捏住,拿来对着自己的手心画圈,一边道:
“今日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明禹承昨日去了道观,既然求了除妖的符咒,想来是打算与那忌惮的东西鱼死网破,若是如此,昨夜那小院应当有所动静。
芊寿摇头:“并无。”
西乡玥手上停了停,觉得她这位表哥没准是凶多吉少了。
过了一会儿,她对芊寿道:“这样,你去同母后说,我前日在牡丹宴上见了这位明表哥,发现他独自一人在京中,也不知如今过得好不好,请母后派人去问候他一番,若是得空,可邀他进宫来叙叙。”
皇后定然是希望她与明禹承多接触的,她的要求也不过分,肯定会同意下来。
她就是想看着明禹承一死了没有,作为公主,派人去自然是不合适的。若是母后的人,发现明家大公子死在自家院里,必然会想办法遮掩,再想妥帖的办法处置。
不然,若是明家大公子被妖物害死的消息不小心传出去,明家脸上定然不会好看。
明家好歹也是她这副身躯的外家,西乡玥还是要向着的。
“是。”
芊寿很快就去了一趟皇后的宫里,回来便说此事成了。
“皇后娘娘听后,立马就派了人前去,殿下只管等消息就是了。”
芊寿不知西乡玥想的是妖物之事,她只是以为明大公子是中了什么邪,殿下才会让皇后派人去看看。
西乡玥将此事交给皇后也就不管了,至于明禹承的死活,她倒不甚关心。
她先前虽说有考虑与他假成婚之事,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死了就死了,也不是她的错,她不觉得遗憾。
不再关注此事,西乡玥便又与黑猫玩闹起来。
黑猫原本因她关心那“表哥”之事而有些吃味,但见她不过吩咐了几句便抛诸脑后,那点不舒服就来得快去得也快,又没心没肺起来。
不过,西乡玥却是低估了她这个表哥的生命力。
皇后派出人后不久,她这位表哥还真跟人进了宫来。
听宫人说明公子正在皇后处说话,皇后要请她过去,西乡玥心中不禁有些古怪。
难道她猜错了,那妖怪与她这表哥还有别的什么关系?她不认为那等吸人精气的妖物,在看到明禹承去求来了灭妖的符咒之后,不会被激怒,还能待明禹承如常。
至于那妖物不敌灭妖符咒,被明禹承灭杀,则更没有可能。那些道观是什么水准,西乡玥自小便接触过,吓唬小妖还没什么问题,别的什么用也没有了。
或者,那妖物昨夜并没有与明禹承...亲近,使得明禹承没有机会使出那灭妖的符咒?
这或许是唯一的解释。
西乡玥一边安抚因为“表哥”进宫而有些炸毛的猫儿,一边往宸极宫去。
进了殿中,便见皇后正在同明禹承说话,她的脸上带着担忧:“你这孩子,也该请大夫看看才是,晚些来看姑姑也不迟,自然是身体更重要。”
皇后说完,又对那派去的宫人道:“公子身体抱恙,你怎么也不劝着点,还将人带进宫?”
宫人还没有说话,明禹承便开口替他辩解。大体是他自己执意如此,不关他人的事云云。
西乡玥也是这个时候进来,她向皇后请了安,转向明禹承时却是吓了一跳:“表哥你这是怎么了?牡丹宴一别才几天,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明禹承正如芊寿所描述的那般,神色有些萎靡,挂着两个黑眼圈,好似几日几夜没睡觉。
这般看起来,倒有些纵欲过度的模样。只是他眉目清明,不见邪淫之色,身板挺直,仍有一股不凡气度,倒是又叫人怀疑是不是看错了。
就连皇后的神色之间,也带着些许疑惑。
只是西乡玥却还注意到,先前在长公主府里沾染上的妖花香,如今却已经是不在了。
明禹承道:“多谢公主挂念,草民只是突然离乡身居异地,一时有些水土不服,想来若是再多休息几日便好了。”
西乡玥却不听他这些辩解,对皇后道:“母后,可有请御医?”
皇后道:“早请了,约么已经到了。”
果然,西乡玥前脚刚到,御医后脚便已经来了,给明禹承诊了诊脉,面色不变,眼中却有些古怪。
皇后催问道:“怎么样?”
御医医术高超,只一眼便能看出他是个什么情形,更别说还把了脉,这公子分明是精血亏空的征兆。
只是,宫中之人多是人精,这等事他也不可能明着对皇后和公主说出来,他又细细问了明禹承近日的症状反应,便说:“公子这是水土不服,又太过操劳引发的病症,臣这便开几服药,公子按时服用,不日便能痊愈。”
这个“操劳”是什么操劳,就要看个人理解了。
御医走后,西乡玥问明禹承:“表哥身边可有服侍之人?如今正生着病,没人照顾可不好。”
她说完,便见明禹承的神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心下更是确定,果然是那个小厮有问题。
明禹承道:“多谢殿下关心,草民带了家仆上京,有他们照顾,极是妥帖的。”
而后那前去寻明禹承进宫的宫人站出来说:“奴才去公子府上之时,发现公子府上只有一个粗手笨脚的小厮伺候。”
他一揭底,皇后就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怎的只带了一人?”
明禹承自是一番辩解。
西乡玥对皇后道:“母后,表哥府上就这么一个人伺候怎么行,不如您派些人去?”
皇后觉得可行,明禹承却想要拒绝,又被西乡玥打断:“表哥若是不喜太多人伺候,就让他们侍奉表哥至痊愈便回来,也算是全了母后与本宫的一番心意。”
西乡玥一说,皇后也与她配合默契,拍板决定,叫掌事宫女去挑些擅于侍疾,又会照顾人的宫人,叫明禹承带回去。
如此这般,明禹承也无法拒绝,只得将人收下。
只是,他这般不情不愿的,却叫西乡玥怀里的黑猫很是不爽。
她的玥儿这般为人着想,她在一边看着,心里还酸水直冒呢。好嘛,人家还不领情,这叫她如何忍得?
但她如今在皇宫,为了不给玥儿添麻烦,她这个向来无所顾忌横冲直撞的暴脾气,竟然还只能忍着。
只是,忍着忍着,黑猫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频频往明禹承身上看,眼刀子嗖嗖的往明禹承身上飞,看得对方频频冒冷汗。
只是看了一会儿,还真叫她看出问题来。那“表哥”的身上,似乎隐藏着一股极为晦涩的邪气,此刻正在他身上游移着,正在伺机脱离。
这脱离,并非是要明禹承解脱,而是在不断试探,寻找机会,想要依附到别人身上。
若凡人被那邪气附体,初时没有什么,随着时间推移,生机被逐渐蚕食,身体就会越来越虚弱,直至死去也查不出病症,是极歹毒的东西。
这皇宫中虽对妖邪之物有一定的克制,但那邪气依附于人体上,不容易察觉,就做了漏网之鱼,进入宫中。
若下一个依附之人与携带之人却若有血缘之系,转移之事便更为容易。
这殿中之人,除宫人,就只有玥儿和她的凡人母亲。这邪气的目标,想来也不外乎她们两个。
黑猫变作了竖瞳,眸色极冷。
好哇,那背后害人的东西竟敢将注意打到玥儿的身上来了!若是被她抓到,她绝不轻饶!
只是现下...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黑猫也发现了,玥儿虽能感知到能量,却只是一些浮于表面的能量。而那些隐藏的,就像上次那个邪修,玥儿便未能发现。
这伺机而动的邪气,玥儿没有察觉,眼看就要发作,她得想办法将之解决了才是。
黑猫再看明禹承,这人虽是无辜,但因他将邪气带进宫来,先前又辜负玥儿的好意,令她心生不爽,不如趁次机会也教训他一顿。
到时候,便是玥儿问起,她推脱是为除邪气之故便是。
反正,她也没有撒谎,只是出手重了些罢...
这时皇后、西乡玥和明禹承三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明禹承虽精神不济,但也硬撑着没有退却。他谈吐有度,言之有物,皇后先前虽对他有些怀疑,如今却也是心生赞赏的。
正是这个时候,被西乡玥抱在怀里一直很是乖巧的黑猫忽然跳起,黑光似的落在明禹承身上,下一刻明禹承便吃痛皱眉,殿中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皇后吓了好大一跳,好在她是皇后,见惯了大场面,如今明禹承只是被猫抓破了手臂,流了些血,便没有失态。
她吩咐宫人:“再请御医来。”
又对西乡玥道:“玥儿,你这黑猫是——”
西乡玥对于黑猫突来的动作也有些惊讶,但她脑筋转得更快,看着明禹承的手臂略一皱眉:“母后,这表哥身上...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皇后本想责问那只挠人的黑猫,听西乡玥一般问,却是顿了顿,“为何这样说?”
西乡玥托着闯祸的黑猫的腰,将它捞起来:“母后你有所不知,这黑猫通灵,对邪祟之物很是敏感。先前女儿出宫,被一妖道袭击,正是这猫儿救了我。”
“猫儿在我宫殿时安分不已,如今见了表哥却突然这般,女儿想,是不是这表哥也沾染了什么邪祟?”
“表哥如今生病虚弱,说不定...”
余下的话也不必说,皇后自然是懂了。
凡间时常有妖物鬼物出没,其中少数也不曾隐藏行径,凡人大多相信有妖鬼存在,对于这等疑似邪祟纠缠之事也十分重视。
皇后的脸色变了变,看明禹承的面色,便对西乡玥的话信了六分,她也不顾明禹承的推脱,叫先前请御医的那人改道去请国师前来。
西乡玥见明禹承神色中带有挣扎,后怕和一些庆幸,不停变幻十分复杂,不禁摇摇头,随即揪了揪黑猫的后颈毛。
她本没有打算彻底插手明禹承与那妖物之事,叫母后派遣些许宫人去照顾已经是仁至义尽。后来怎么发展,也是看他的运道。
谁知这猫儿忽然出手,她为了不让母后罚它,也只得将明禹承疑似有邪祟纠缠的事捅出来。
罢了,若是能助这表哥解脱,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只是回去之后,还得好好问问这猫儿,究竟为何要攻击明禹承才是。
西乡玥不认为它会无故发疯,猫儿怎么说也是妖,具有思考之力,西乡玥相信她知道分寸,不会冲动惹麻烦。
西乡玥相信猫儿,第一时间想的竟不是责怪,而是听它解释。
...
皇后所说的国师,乃是朝廷供奉的一位上人,修行了仙法,据说道行奇高,便是皇帝也对其十分尊敬。
这位上人独居在宫中特意修建的一座塔楼中,平日并不现身,只在宫中遭遇了邪异,或是推演一些事关国运的大事之时,才会请其出塔。
寻常的妃嫔是没有资格请他出来的,只是皇后为一国之母,颜面不比皇帝逊色多少,她差人去请,这位荆川上人自然会赏脸。
或许是明禹承运道好,这位荆川上人并未闭关,前去请人的宫人出去没多久,他便跟随一同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