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时光深处[gl](147)
陆同裳坐在厅内正中央,看着面前宣旨的那人,金色的日光从房门外撒进来,却在她桌案前方不足半尺的地方停住,仿佛永远都无法再照进她的世界里。
看着面前那个大将军,宣读圣旨的那人额角慢慢渗出汗来。
陆将军之前就抗过一次旨了,这会儿也没对圣旨表现出应有的尊重,他如果开口让陆将军跪下,会不会被拉出去当场砍了?
思想斗争做了半天,他决定装作无事发生过,坦然地把圣旨一卷,交给陆同裳身边的人。
直到他被陆同裳三言两语,表面客气地请下去喝茶歇着之后,坐在厅中央的人才抖开那明黄圣旨看了看,挑了下眉头,轻笑一声:
“清君侧?”
就不怕她连君都一块儿清了?
抱着重重医箱的人从室外匆匆跨过门槛进来,言语间全是着急:“我的陆将军,您能不能悠着点儿?三天两头急行军,那群大男人都受不了,您这身子骨——”
“白鹭。”陆同裳在她走到跟前止步,想要给自己把脉的时候,忽然喊了她一声。
“哎哎?”她眨了眨眼睛,看着坐在那儿的人,有些茫然又疑惑地应道。
陆同裳淡淡地开口问道:“你会绣鸳鸯吗?”
“啊?”什么玩意儿?绣鸳鸯?
白鹭看着坐在那儿的陆将军,一时间有些难以把这样杀气腾腾的人和绣花的小家碧玉联系在一起,半晌才自顾自地反应过来:
“噢,你的钱袋坏了吗?针线活儿我倒是会一点,不嫌弃的话我帮你看看。”
陆同裳沉默许久,朝她伸出了手腕,示意她可以给自己把脉了,与此同时,只浅浅答了两个字:“算了。”
等到军医例行给她把脉之后,啰嗦又不厌其烦地叮嘱着身体方面的事情时,陆同裳假装闭目养神,装作累了。
于是旁边那人只能一跺脚,愤愤地回了一句:
“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抱着箱子气愤地走人,感觉连药都不想开了。
待她走后,陆同裳从衣襟里摸出一条很薄的绢帕,上面还是她曾经绣过的鸡不像鸡,鸭子不像鸭子的鸳鸯。
后来被安宁拿去亡羊补牢改了好几天,除了最初自己用的颜色之外,几乎让陆同裳看不出来还有自己笨手笨脚的痕迹。
那是两只栩栩如生地,在荷叶间划着水的鸳鸯,一只稍稍侧着头,看向旁边的另一只。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在心中问道:
你现在在哪儿呢,安宁?
……
广告突然跳了出来,把程悠悠的心猛地拽回了现实,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有点想“呜呜呜”。
在同样追剧的网友们在各大社交平台感慨着不知道接下来什么发展的时候,程悠悠坐在客厅里想到,当年拍戏的时候她那部分的剧本并没有后来的内容,所以她也不知道结局内容是什么。
但是——
她和广大群众并不一样!
程悠悠清了清嗓子,对电话那头仍然在听的人开口道:
“同桌,来波剧透呗?”
第77章 韩式辛拉面
听到程悠悠的话, 洛子衿在手机那头轻呵了一下,半晌后问道:
“怎么?自己追剧没意思了?”
居然还想着要剧透?
程悠悠扁了扁嘴,说出了实话:“不是……是太虐了, 你告诉我个结局, 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虽然就目前的考古发现而言,感觉陆同裳大将军和安宁公主一定是悲剧,但是她觉得徐导完全可以艺术加工一下。
万一就有糖呢!
她觉得自己有点理解那天在凤城机场接自己的章散心情了。
洛子衿被她的话逗笑了,听起来在那边心情不错, 浅笑过后问她:
“给你剧透我有什么好处呀?”
程悠悠惊呆了。
以她们俩的关系, 洛子衿居然还要好处???
她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谢佻,又看了看电视上接下来的节目预告, 起身从客厅里往外走, 穿过院落时,模糊的风声将她的话语隐约带回厅堂里。
“同桌你过分……”
软糯的声音里满是撒娇的味道。
谢佻闻言, 稍稍眯了眯眼睛, 唇角勾出点半笑不笑的味道来。
她放下枕头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抬手掩着唇打了个呵欠,感觉自己这会儿有点饿,想吃顿夜宵之后再睡觉。
瑛正在厨房里对着她的笔记鼓捣一些国外的比较偏的香料, 狗鼻子不知道被什么味道刺激了,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会儿正双手捂着鼻子, 眼泪汪汪地看向厨房外进来的人。
瑛的喉咙动了动,似乎在克制自己的冲动,仿佛想张嘴跟谢佻说句什么, 然而堪堪放下手之后,刚一启唇,那点儿冲动就霎时间漫了上来。
谢佻刚想听她说话,走近之后迎面就是一声:
“阿嚏——”
瑛揉着已经红了的鼻头,感觉自己这样的状态实在有点可怕,她看上去努力地想说出什么,但是再张嘴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然而两行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看上去是条委屈巴巴、饱受欺负的小金毛了。
谢佻:“噗。”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瑛这个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样子还挺好玩。
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赶紧往厨房外走,免得那些香料味道又往自己的鼻子里钻,让她失去话语能力。
仰着脑袋在院子里看了半天月亮,她总算觉得这毛病好得差不多了,正想回厨房看看谢佻在弄什么夜宵,迎面就看到某位食神从托人带来的香料袋子里抓出一捧碎末来,往她的鼻子下一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问道:
“是这个味道让你打的喷嚏吗?”
瑛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身体正在本能地呼吸,再次吸入那个味道的时候正想避开,那熟悉的感觉又一次回到了鼻腔。
谢佻及时收回了手,免得那点香料被她祸祸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瑛一声响亮的喷嚏又在厨房门口响了起来。
切着洋葱的谢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下一秒钟,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中的刀工动作顿了一下,站在案板前闭上了眼睛。
啧,手误,洋葱汁溅进眼睛里了。
见到她的样子,这回笑出来的人变成了瑛,似乎觉得看她吃瘪是件极其有趣的事情。
为此,瑛愿意用十个喷嚏再换一次。
等程悠悠打着电话经过时,见到的就是厨房门口两个抬头看天空的人。
以至于她好奇地问了句:“师父,你们在做什么?”
这个姿势集体抬头看星星有点奇葩啊?
听见她的声音,瑛和谢佻同时低头看她,两人皆是双眼通红,一时间竟然看不出来谁更可怜点。
程悠悠:“???”
谢佻:“洋葱汁溅进眼睛里了。”
瑛:“香料不小心吸进鼻子里了。”
程悠悠想了想,去客厅里抽了两张婴儿可用的温和湿巾递给她们,让她们记得别用手揉之后,走进厨房挽起袖子,想了想又探出头问了一句:
“对了师父你本来打算做什么的呀?”
谢佻对自己这个贴心小棉袄一样的徒弟摆了摆手,准备去浴室洗个澡冷静冷静,随口答道:“都行,反正我刚切了洋葱。”
程悠悠看了看旁边的透明坛子里腌好的辣白菜,又看了看桌上的洋葱,打开橱柜又翻出几包辛拉面来,顿时就有了主意。
洛子衿的话从电话那边传来:
“又吃夜宵?”
程悠悠理直气壮地答道:“因为师父想吃,我当徒弟的,怎么能够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呢?”
洛子衿轻哼了一声,低声道:“记账了。”
程悠悠有节奏的刀工声响起,将切成细条的呈弧形的洋葱往盘子里码,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簇金针菇,洗干净之后切了尾,有些茫然地回道:
“……记什么账?”
洛子衿莞尔:
“违反一次约定,记一次账,见面的时候好好算。”
程悠悠:“……qaq同桌你变坏了。”
说好做彼此的小天使呢?
……
另一边,浴室内。
谢佻轻轻地用水把眼睛冲了冲,感觉舒服许多之后,抬眼去看面前浴室的大镜子,见到后面某个家伙正懒洋洋地倚着门,眼中带笑地看着她。
她回头看去,见到那个不要脸的小朋友肩上搭着毛巾,臂弯里挂着浴袍,心思昭然若揭。
谢佻:“我先进来的。”
言外之意是,用浴室得排队。
瑛笑了一下,坦然回道:“我知道,不过你家浴室足够大。”
镜子前的黑发女人脸侧发梢被水流打湿,有几缕粘在侧脸上,跟白瓷无暇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忍不住好奇摸上去的手感是否如眼睛所见的那般完美。
她眼中情绪稍变,眼尾的泪痣就也跟着带出了点笑意似的,衬着黑眸里星星点点的光芒格外耀眼。
谢佻慢慢开口,吐出三个字:
“想的美。”
瑛起身从门边站直,也跟着一挑唇,比起她似笑非笑,仿佛有些慵懒的笑容来说,更显出几分邪佞的味道,反手将门一关,往镜子前那人的方向走去。
……
半个小时之后。
程悠悠看着灶台上小锅里面饼上打的鸡蛋都熟了,将几片上海青的叶子铺到周围,过了半分钟左右,把火关掉了。
她依次将三个小锅里的拉面盛到彩色的大瓷碗中放好,端到院落里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唯有热水器工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看来是洗澡去了。
程悠悠端着自己的那碗在石桌边坐下,拿起筷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慨道:
“真香。”
洛子衿在电话那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剧本,又看了看对面电视机下摆着的那几桶泡面,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正在此时,程悠悠在电话那头软乎乎地问道:
“同桌,你还记账吗?”
洛子衿:“记。”
在她饿的时候居然还要隔着电话把夜宵吃的这么香,而且本来身体就不算太好,如果记账用的是刀刻的形式,估计洛子衿已经握着刀刻下很深很深的痕迹了。
程悠悠想了想,开口说道:
“这种韩式辣酱散发出来的香味,还有年糕和芝士淡淡的甜味在里面,混在一起非常的香,尤其是口感独特、也依然很有嚼劲的面条,吃起来简直——”
洛子衿忍不住打断道:“你在做什么?”
程悠悠乖巧回答:
“给你直播我的夜宵有多香。”
洛子衿:“……”
下一秒钟,她被气笑了。
程悠悠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是感觉自己必须要为自己的胃争取到正当的权益,所以怂归怂,她还要讨价还价:
“让、让我吃夜宵,我就不继续说了。”
洛子衿温温柔柔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晰传来:
“没关系,你继续说。”
现在某颗小奶糖有多得瑟,下次见了面,洛子衿绝对让她有多后悔。
程悠悠吞了吞口水,决定换个策略:“子衿我爱你。”
洛子衿的心跳倏尔在耳边猛地响了一下,唯有她的语气不动声色:“少来这套。”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夜宵了。”程悠悠开始了软磨硬泡。
她如此一边偷吃,一边跟洛子衿撒娇,最后洛子衿还是只能在那边捏着鼻梁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