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无法再与人道的艰难过往,至少如今她可以让另一个人不那么艰难。
“言言……”卫卯卯短暂地打了一秒的小呼噜,而后续道,“是最好的!”
程听言好笑地隔被拍了拍,放低了声音:“睡吧。”
“到我……”卫卯卯闭上了眼,几秒后努力睁出一条缝,“说了……”
“行了,明天说吧。”程听言轻轻拍被,“睡吧,睡吧,睡吧……”
明天,明日复明日,明日又有谁还会记得这个随口一问的问题呢……
熟悉的,安心的话语,催眠一般的轻柔,卫卯卯再难抗拒,一歪头,呼噜了。
软乎乎的梦境里,卫卯卯大声地回答了刚才程听言的问题。那是下午时赵彤问了她一句,问她喜不喜欢演戏。她回答赵彤说,很久以前有个人与她说过,“人生有的时候,寂寞苦涩,总渴求温暖爱意。观众的爱,也是爱,甚至不需要多,只要每个人都留下一小粒糖粒那么多的爱,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糖粒,雪花一样从天上洒下来,就能凑出一块甜甜的糖粒饼干。方形的,花瓣边,吃起来脆甜脆甜的糖粒饼干~~”那是她上一世与程听言讨论起演员这个职业时,程听言与她说过的话。讨论的是职业,卫卯卯觉得程听言说的应该是她自己。下午时,卫卯卯分析不出赵彤提问的原因,只当是赵彤纠结未来是否还要回到演戏的路上,于是与赵彤分享了那段话。赵彤,应该也想要更多的爱吧。虽然观众的爱有时候也是双刃剑,但是……言言当年说,糖粒饼干,是真的很甜诶。
梦里,卫卯卯将同一个人的话语,从上一世,传达到了这一世。
而梦外,还在轻轻哄睡的程听言全然不知自己错过了怎样的一句回答。
小胖兔兔呼噜噜地睡着了,程听言放轻动作关了小夜灯。
黑暗中,程听言久久难以入眠,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卫卯卯说的很久很久之后的以后。
遥远的未来,有太多的变数,看不见说不清。
但是现在,很多人,很多事情已经和上一世不同了。
不说其他人,就说汪知知……程听言觉得,他大概不会长成上一世传闻中那为了与妹妹争夺父母之爱癫狂至极的模样了。还有赵彤,上一世程听言没有关注过上一届《宝宝去哪儿》,后来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说职业如何吧,病不治可是不行的啊。还有意外觉醒了的赵灿……或许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如赵灿者万万千。
若那些改变,需要人承担责任,也不会是这只可爱无辜的小胖兔兔啊。必然得是她……或许还有另一个比她更早的重生者。
嗯,不管是谁,当然不会是卫承礼。
或许是……施定山?施鸿骁?秦思朝?姜禾叶?嗯……还有谁?
就在程听言开始第不知道多少次在心里拉名单时,旁边突然有人开口了。
“言言,拍戏的时候把教练借给姑姑吧?”
软糯到含糊的声音吓了程听言一跳,就在她想问有的兔怎么还不睡的时候,旁边小呼噜的声音又起来了。
程听言:“……”这得操心到什么程度,在梦里还要安排事情吗?
被打断了一下,程听言也歇了无效拉名单的想法,准备睡了。
只刚进入半梦半醒间,忽觉旁边异动,程听言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恰抓住了一只刚开始乱蹬的胖腿子。
抓住,按下,伸腿压好,伸手拍拍……
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就像之前的许多天做过许多次一般。
嗯,感谢每一位曾经教导过她的教练。
程听言打了个哈欠,挨着热呼呼的兔,平静滑入了温暖梦乡。
梦中,小胖兔兔长大了,肉乎乎的软团团抽了条,小树一般长高了。她也长大了,如上一世一般的模样,只眼中温和替过了阴郁。
本该是窥视未来的美梦,可当她长大到该与小饼干相遇的年纪,却寻不着她的小饼干了。
美梦顿变噩梦。
黑暗中,程听言捂着心口坐起。
蝴蝶煽动了翅膀,那个人,还会在那里么……
这是程听言不愿去想,潜意识却会去梦到的,惊惶。
距离她们上一世的相遇还有十三年,不……按小饼干的注册日期来说,都不用十三年。
快了……快了……
长大,是很快的!
第208章
长大, 是很快的。
小粉团儿一样的小班霸,刚有了开始抽条的样子,就……毕业了。
从现实的物理距离来说, 不过是从进出右边的幼稚园校门, 变成了进出左边的小学校门, 不过是多几步的事儿。
可就是那几步, 小班霸迈得,胡老师却是迈不得。
小孩子, 真的长得太快了!
躺平三年,一朝坐起,抱着一怀优秀教师先进班级的奖杯奖牌, 胡老师悲伤又茫然。
因为过于不舍, 胡老师甚至说出了想和小班霸一同进阶的梦想。只是下一秒就被准备在小学跳级的小班霸无情打击了。
开玩笑呢, 去应聘个小学老师,她还有点机会。可要想跟着学生跳级, 那学校可就真是她开的了。
于是,梦想最终只是梦想, 美丽如泡沫。
小软团儿一样滚进来, 娇俏可爱地蹦出去, 卫卯卯从实验幼稚园毕业了,但她留下的故事却没有消失。
“很久很久以前, 我们学校有个胖乎乎的小朋友, 在学校门口遇到了一个家长在骂他们家孩子长得黑,像个大黑耗子似的。然后这个小胖朋友啊,就去拉着了那孩子的手, 问她‘你听说过遗传吗?’……”
三岁卯卯,一战成名的故事, 在幼稚园里一届一届地传了下去。不止小朋友们在传,老师们偶尔也会和新入学的学生说一说这个故事。当然,老师是当反面事例来说的,说完总会补充一些希望小朋友们不要莽撞,要懂礼貌之类的道理。
可对于小朋友们来说,道理有什么意思,哪有搞清楚什么是遗传有意思。
有些年长的老师,总觉得那些拿卫卯卯当年的事情教育新入学的小朋友的年轻老师们,有点事与愿违。好好的孩子,听完之后,非但没学会礼貌,反而越发彪了起来……
只是事有双面,彪了硬气了,也……自信了?
最终,在某些心照不宣的默契下,“反面教材”与口口相传相辅而行,属于卫卯卯的传说就那么流传了下来,一年又一年。
实验幼稚园和实验小学不过一墙之隔,年年有小朋友从右边的校门升进左边的校门,人都来了,传说还会远么……
一直到卫卯卯十岁搬家,考上另一个区的初中,才把她和“遗传论”之间的等号暂时划去了。这还是她学着程听言,跳过了二年级和四年级,才能早两年跑了路。
只是,不比在初二还跳了一级的程听言,卫卯卯受限于上一世在初中就开始各种遭逢巨变,最后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搞完就出去搞钱了的水平,最多也就在小学跳跳级了,初中就得老老实实一年一年读了。
学霸的进度是真的难追,卫卯卯也不敢跳得太明显,结果就只在小学一年级时和小学六年级的程听言同校了一年,后面她上初中,程听言就去了高中,虽然都是一个中学……但是,两处的教学楼中间隔了个巨大的操场,从物理距离来说还不如从前的幼稚园和小学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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