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的家养皇后(146)
这些人在京城里也许会臭名昭著,但离开了京城,去了远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她曾经经历了什么。随便找个员外家,依然能过当个舒服的教养姑姑。
那可真是便宜他们了。
傅秋水静静思索着对此,瑾璃不敢打扰她,只好乖乖等着。
过了一会儿,傅秋水看向她:“有了。”
瑾璃洗耳恭听。
“背主之徒,降为贱籍吧。”皇后娘娘淡淡地说道。
大晏户籍分六等。第一等贵籍,为达官显贵;第二等良籍,为农户百姓、渔民桑民等;第三等商籍,为行商之人;第四等艺籍,为工匠、乐师、舞女、绣师等;第五等奴籍,为宫人奴婢;最后一等贱籍,为娼-妓及大奸大恶之徒等。
一般犯罪不会直接降为贱籍,除非奴婢犯罪或是罪状严重。一旦落入贱籍,则无法与其他五籍通婚,生下的孩子也为贱籍。
入贱籍容易,摆脱却没那么容易。只有为皇室或国家立大功,才能改为良籍。所以一般不出意外,没人敢做会让自己入贱籍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绝大多数奴婢不敢忤逆主家的原因。如果惹恼了主家,被扣一个冒主犯上的罪名打入贱籍,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不过一般很少有主人家会这么做,因为这样太损阴德了。毕竟贱籍不是一个人入贱籍的问题,连带着人家子孙后代都要受牵连。
古人信命,讲究因果报应,不到盛怒不会这么干。这一点只是摆在前头的警醒,就像写进律法里的“杀人偿命”一样,是悬在头顶的刀,警告奴婢们不要尝试去犯。
不过皇后娘娘显然不怕这些,再说了,这群人为虎作伥,在傅秋水眼里,打入贱籍也没什么关系。
入了贱籍,他们就别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再换个地区重新过好日子了。
瑾璃呆呆地领命下去了,皇后娘娘这招釜底抽薪可真狠,难得看帝后二人做得这么绝。皇帝是因为砚贵妃,皇后大概是因为皇帝。
弟弟是她仅剩的亲人,有人居然妄图用邪术控制她弟弟,这让她如何忍耐?她没有折腾死他们已经算好的了。
傅秋水反正现在看宫里那些宫妃和宫人,都觉得他们想害皇帝,反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早点把人清干净了,否则晚上都睡不好觉。
处理完这些,傅秋水去找了沈雨晴。
“若是还有人用魇术对付砚君可如何是好?”她担忧地问道。
沈雨晴正在逗儿子,闻言不甚在意地回道:“怕什么?他中了一次,已经有些抵抗力了。下一回再碰见,顶多半天就能自动解开。次数越多,魇术效果越差,不用担心他。”
傅秋水是不想担心的,但问题是她那弟弟中了魇术之后的表现,实在缺心眼啊。
“唔,这个啊,其实也没啥,看紧点不让事情闹大就好了。”沈雨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她也不懂道术。
见皇后娘娘还是一副担忧的模样,沈雨晴想了想,只好说道:“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魇术施法必须借助人身上的东西。比如头发、血液等,血液不好得,只有头发才需要注意一下。以后记得让宫女注意一些,及时把他掉落的头发收集起来烧掉,别让人拿到手就行。”
就算一不小心漏了,不是还有暗卫盯着么?让暗卫在宫妃施法的时候捣个乱就行了。
施法是用头发烧成灰喝下去,暗卫挥出一道劲气就能把灰吹散,到时候宫妃可没办法从地上把灰烬再重新收集起来。
傅秋水一想也是,便放下了心,叫来自己身边的暗卫头领十三姑娘,让她去给别的暗卫传个话。
十三姑娘依然和以前一样沉默稳重,不过瞧着很可靠。她一抱拳,运起轻功很快就不见了。
“惜婕妤如今还关在暗牢里?”沈雨晴想了想,突然问道,“傅砚君说了要怎么收拾她吗?”
傅秋水在球球身边坐下,把乱动的球球抱进怀里:“砚君让人毒哑了她,别的回头再折腾。”
而且为了让惜婕妤“痛苦万分”,他用的还是药性最烈的哑药。这种药喝下去会灼痛嗓子,直接把嗓子粗暴地毒毁了,让她彻底无法恢复。
“可是她还能写字。”沈雨晴说道。
“无妨,反正也没人会看。”
她写了又怎么样?谁会来看呢?
她被关在暗牢里,身边都是皇帝的人,写了也没啥,那些本来就是暗牢里的人知道的消息。
沈雨晴猜测傅砚君大概准备把惜婕妤关起来,让她死太便宜她了。毒哑了让她没办法大喊大叫说出去,但是写字的话,隔着院墙可没有外人能看得见。
皇帝权威的挑衅和心上人安危的威胁,足够让皇帝下定决心往死里折腾她了。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沈雨晴没什么别的想法,反正和她也没什么关系。惜婕妤坑了她好几回,她才不会圣母地帮惜婕妤说话,帮她求个痛快的死法。
“行吧,傅砚君高兴就好。”沈雨晴突然想起来傅砚君是她小舅子,有时候还是要讨好一下小舅子的,于是她主动提道,“我手里有些有趣的药粉,要不然拿去给惜婕妤试试?”
什么痒痒粉之类的,还是当年跟在毒姐屁股后面的小跟屁虫毒萝做的。因为拿来恶作剧下给炮萝,被沈雨晴抓了个正着,沈雨晴就干脆全部没收了。
她还记得当初毒萝姑娘可怜巴巴地给她当了三天的小尾巴,企图把药粉弄回来。结果沈雨晴嫌烦,直接联系她师姐,让毒姐把人拎回去教育了。
从此以后沈雨晴就没再抓住过毒萝干坏事了,听毒姐说是因为她学聪明了,所以下药没被发现。
傅秋水眼神诡异地看了看她,似乎在好奇她怎么会身边常备这种东西。但她没多问,沈雨晴盯着儿子也没察觉,误会就这么留下了。
事后沈雨晴把药粉丢给了皇帝陛下,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姐夫罩着你,有困难就找我。”
皇帝陛下:“???”妈的智障。
明明每次沈雨晴都只会跑来找她要钱,他跑去找沈雨晴寻求帮助?怕不是还嫌被坑的不够惨哦。
不管如何,惜婕妤的事情还是造成了太大的影响。在瑾璃姑娘收拾完行宫里的人之后,避暑之行还是提前结束了。众人收拾行李,很快回了宫。
十分倒霉的是,傅嫔好巧不巧就在回宫之后的几天解禁,所以大家回了皇宫,她还留在行宫里被关禁闭。等解禁了,行宫里就剩她一个主子了。
宫人们虽然没有怠慢她,但这些都是皇帝的人,根本不会多迁就她。一切按照规章制度来,她想加个餐都困难。
以前在宫里,就算不受宠,塞点银子也能吃到想吃的,买到想要的。但是在行宫里,想都别想。这些人根本不收银子,贿赂都没地方贿赂。
傅嫔过得极其不舒服,然而身边得用的人也没几个。她进宫时间不算太长,傅家的大部分棋子都分散在皇宫里。她自己身边基本都是皇帝的人,只有大宫女大太监和几个二等宫女太监是她的心腹。
皇帝让人每天跟盯着犯人一样盯着她,让她非常不适。
傅嫔如今连个消息都传不出去,外头也没有傅家努力为她走动的消息传进来。傅嫔有点怀疑,傅家打算放弃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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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帝王御驾回京,皇帝原本不打算这么早回来的,虽然往年也是七月底回京。但是这次有苏巧容,她怀孕才两个半月不到,胎不稳。
原本傅砚君打算八月中旬回来,赶在中秋节前,而且正好已经差不多怀孕三个月了,不用太担心那胎。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必须回京处理,只能这样。
好在还有沈雨晴帮忙,她主动请缨,用轻功送苏巧容去苏家别院,免去苏巧容的颠簸。对外说是砚贵妃在山林待久了觉得有些冷情,想要在宫外住一段时间缓缓,过段时间再回宫。
众人没有怀疑,看着砚贵妃的马车驶向了另一个方向。最后这辆马车进了别院里,外面的人自然也不知道其实马车里根本没有砚贵妃。
沈雨晴送完人,找了个机会回了自己的马车里,跟着大部队继续回宫。
苏巧容大概要中秋节前一天回宫,这段时间就先在宫外休养。
宫里在节前会很乌烟瘴气,瑾璃要放开手处理那些宫人。未免宫人狗急跳墙做出点什么事误伤苏巧容,皇帝对这个安排十分赞同。
先把宫里的牛鬼蛇神清理掉,顺便处理完朝堂上的虞家问题。等事情结束了再把巧容接回来,这样比较安全。
一回宫,瑾璃姑娘又马不停蹄地去处理宫人去留问题了。
行宫里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淮京,皇宫里稍微有点远见的人都警惕起来,察觉到山雨欲来的气氛。
果不其然,这把火烧到了皇宫里,他们这些人也没能幸免。
瑾璃姑娘根本不管他们的哀求哭泣,皇帝陛下也不管朝堂上那些上谏说他“不仁”的傻逼言官,直接发了火。
魇术这件事知道的外人都在牢里,自然没法说出去。因此朝臣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晓得好像虞家的小女儿干了很过分的事情,惹怒了帝王,导致整个行宫的宫人都受了牵连。
一开始他们想到皇帝近些年的独断作风,还以为只是皇帝更加任性了。现在看他怒火冲天的样子,才知道自己低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
傅砚君冷笑着让太监总管将魇术的事情告诉了文武百官,百官震惊。
百官:他娘的要是早知道牵扯到邪术,给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站出来叽叽歪歪啊!
宫里的妃子可真是什么都敢做,大胆到令他们叹为观止的程度。
这还不算完,皇帝陛下又一挥手,丢了一本册子在虞相面前。
这册子是他多等了这么多天才从行宫回来的原因,他在等暗卫把册子里的内容整理好给他。这个册子至关重要,关系到他能不能第一时间连消带打地把虞家打压下去。
从一开始就在装鹌鹑的右相大人见状心里一咯噔,知道躲不过去了。
他那两个蠢女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轮流给他找麻烦。好不容易大女儿学乖了,笼络住了皇帝,一向聪慧的小女儿又开始犯傻,真真是要气死他。
虞相也不敢拿起那册子,只深深弯下腰告罪:“微臣管教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这段时间因为玉的事情一度春风满面的右相,如今脸上只有疲惫和忧愁,哪里还能看见以前的意气风发。
他恨恨地咬牙,这次的事情绝对无法善了了,虞家只怕要大出血才能平息帝王怒气。此事一过,别让惜婕妤落到他手里,他绝不会顾念往日的父女情谊,轻易放过这个愚昧至极的蠢女儿。
傅砚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右相可别忙着请罪,不先打开册子看看吗?”
右相心头一跳,不会吧?
他本以为这册子写的是惜婕妤以前做过的大小错事,但是看皇帝的意思,只怕不是关于惜婕妤的,而是......他和其他虞家官员的。
虞相抖着手缓缓捡起册子,只翻了两页便觉得眼前一黑。
这册子上记载了这些年他和其他虞家人买卖官爵的记录,尤其是最近他为了美玉而坐下的那些事。一条条一件件,竟然写满了一本书册!
“微臣......”虞相腿一软,跪了下来,“罪该万死。”
皇帝陛下可不吃这套,直接指了太监总管去把册子拿来,一条条地读下去。
这本薄册子不过二十来页,每面记了十条记录,一页两面,就是四百条。太监总管用尖细的声音高声诵读,花了整整一个半时辰才读完。
他每读一条,虞党众人就战战兢兢,汗如雨下。到最后,右相等人几乎瘫软在地,知道虞党的风格估计自此不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