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初赵虞君也帮了自己不少。
爱情也好,友情也罢,都是相互的。
当然。
赵虞君也不是将情侣间的私密事都往外说的人,傅朝云会有这样的感叹,还是裴雪枝将那日偶遇的事情说了一翻, 傅朝云结合自家Omega的描绘加推测, 自己品味出来的。
“我只是觉得……”
赵虞君明显停顿了一下,她这些年一直有些惫懒,将自己搁置在过往的回忆里, 精神也不够充沛。
可再见到那位又复合了一段时间, 如今听来,不仅仅是欢.愉, 似乎也更累了。
面对傅朝云, 她终于说出了哪怕吵得再厉害, 也不会在那位面前说出的伤人话。
“太累了。”
其实在这段关系里, 很多话都只有陆凝烟能说, 在恋人面前宣泄着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她开口的那一瞬间也许是舒畅的,但往后……
而且, 同样的话一旦还是自赵虞君的口中说出, 便昭示着再无回旋的余地。
没有回头路。
“我在想, 六年多的等待是否有真的意义呢?也许早在她选择不告而别出国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即便没有说分手,其实就已经是彻底地结束了。”
“我能感觉到她很累很疲惫,她远没有外在表现得那般坚强和潇洒……但在照顾着她那么多情绪的同时,她或许好受了,但我也同样变得很累。”
“也许,她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受,本质上,我们不过是在互相折磨,就好像是看似华美的袍底下其实早已经长满了虱子。”①
“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
“所有关于当初的记忆其实都是被我美化过的,回想一下,我们以前也是分分合合吵吵闹闹,如果她没有忽然离开,矛盾积攒,或许我跟她很快也会分开,这是自然而然的事。”
“可能会有遗憾,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都会往前走的,她的突然离开加深了冲突和矛盾。”
“说到底,一切都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不甘心,是我在强求,不一样的……”
感情的事大部分时候都说不清楚。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种时候,傅朝云仅是担当了一个合格的聆听者,等着好友将所有负面的情绪往外倒。
就好像曾经陆凝烟对赵虞君做的那样。
不同的是,傅朝云是主动且甘愿做这个垃圾桶,前者则是不管不顾地想拉着对方一起沉沦。
所有言语的安慰都是苍白的,等赵虞君吐得差不多,傅朝云又问,“那她如果再来找你的话,你会回头吗?”
沉默了片刻。
“她不会的。”
赵虞君所熟知的陆凝烟太骄傲了——无论是破产前后,她都是独一无二的骄傲小公主。
她有着自己的规划和人生,就好像当年突然出国一样,甚至不曾跟赵虞君说一声分手,这样的人,也注定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想想嘛,万一呢。”至少在傅朝云看来,这两人剪不清理还乱来着。
这次沉默的时间愈长。
咖啡的浓香已经淡去,变成了一种说不清的苦涩,又似劝诱着来人品尝。
久久。
赵虞君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我不知道。”
……
两人没有再联系。
赵虞君又回到了过往的生活,陆凝烟的如昙花一现般的短暂出现还是带来了一些正面影响的。
至少赵虞君不再成天混日子,将自己可能胡思乱想的多余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里去。
本身就是优异的Alpha,当她慢慢上手后,渐渐也做出了一番成绩。
不得不说,如此一来,思念对方的时间的确变少了,属于狗的那部分属性正在逐渐减弱。
直到——
半个月后的晚上。
凌晨00:47.
赵虞君再次接到了陆凝烟的电话,纵然不曾联络,但她也并未彻底删除对方的号码,备注上依旧清晰挂着“小烟”,后面还缀了一个爱心。
这是从学生时期便保留的称呼,纵使现在看来有些幼稚,还有些好笑。
赵虞君原先是有些疲惫的,但脑袋在嗡过一阵后,整个人骤然全醒了。
铃声持续不断地响。
她不知道那段究竟有多折磨,又似乎会感到难耐,但至少在她这里,在铃声即将挂断的最后几秒,她依旧接起了电话。
像藏在身体里的本能。
赵虞君张张嘴,声音是万分的沙哑和艰涩,“喂——”
“喂。”那边却是一个截然陌生的声音,赵虞君先是愣了下。
“你是小陆的恋人吗?她喝醉了,在撒酒疯,麻烦你过来接她一下。”
不是她啊。
赵虞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底的期待又突然落空,空落落的。
那边都开始报地址了,赵虞君才开口,“我们已经分手了。”
“……啊?”对方显然也有些尴尬,须臾,“她在这边认识的人好像就只有你,通讯录里其他都是不是同事就是客户,既然你们在一起过,你知道她家在哪儿,要不还是过来帮忙接一下吧?”
“她平常挺注意跟大家的距离的,我们都没去过她家,她现在不太清醒,我们问了下啥也没问出来,要不然还是你来一趟,你们是过去的女朋友,毕竟在一起过,大家也比较放心。”
昔日她还在因为赵虞君跟同事走得太近而吃醋,现在她的同事却来劝她跟陆凝烟和好。
应该是和好吧?
当初傅朝云问她的话,她其实是知道的。
她跟陆凝烟的恋情就好像一座围城,时至今日,赵虞君不敢说自己完全跳出了这个圈子,但她确实站得比往日稍高了一些,也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往日被忽略的那些蛛丝马迹立即有了合理的解释。
彼时陆凝烟会跟朋友深夜出去玩,却不允许她跟别的人哪怕是走到一起,这不仅仅是因为Omega的双标,更可能是……
从一开始,她就是在试探她啊。
她要证明自己被珍爱、被偏宠、被需要,她要证明自己的独一无二性。
赵虞君不仅仅是高傲的公主,更是水晶,珍贵又易碎,本身就是该被人妥帖珍藏的,偏偏过往从云端掉落地面的经历导致她的心态出现了一些问题。
为了证明自己的重要,证明她不是石头,便一次次往冰冷的地上去撞,直到被人牢牢护在手里,她才能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安心。
她确实没有受伤,水晶犹在。
殊不知,那个用手、用身体去接她的人,其实早在这一次次的试探里变得遍体鳞伤。
明白这一点后,赵虞君沉默了良久——就当是她不够珍视她吧。
“把手机给她。”
“你确定?她看起来醉得很严重,你们不像能正常沟通的样子……”
“我确定。”赵虞君道,“把手机给她,谢谢。”
一片吵嚷的氛围里,手机似乎重新回到了陆凝烟的手里。
时隔多日的再次通讯,哪怕是隔着电波,赵虞君的声音竟是意外地沉稳,没有丝毫的颤抖畏缩。
她问,“小烟,你真的喝醉了吗?”
吵闹的气氛骤然为之一寂,片刻后,陆凝烟的声音同样响起,竟然也是清醒的。
“我的腺体好了,突然转好的,可能有你的助力在里面……”
忽然开始提另外一件事,顾左右而言他。
赵虞君却没有再听下去,她打断,“恭喜。”
“嗯,”
“你能自己回家吗?”
漫长的沉默。
“可以。”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嗯。”
电话挂断,没有再响起。
赵虞君一抬头,就望见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和吊灯,却像是能骤然落下来,将她压死、压得不能动弹,整个砸到千米深海里,连呼吸喘气都变成一种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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