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不介意我住过来吗?”
温杳想起了门口的事情。
江纾逸抱着自己的手臂,好像心里有数一样地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看着她皱眉头就担心了?”
“……”温杳没有否定地看着江纾逸。
江纾逸笑了一声,“你不要看她老是皱眉头,那是因为她忘了戴眼镜了。”
“她眼睛不是很好的。”
“但是,她这个人啊,又特别喜欢别人说她漂亮,所以很讨厌眼镜的。”
江纾逸把手插在自己的裤兜,“只不过,她也讨厌带隐形眼镜,于是看不清楚的时候就喜欢皱眉头。”
“所以看着有点凶罢了。”
温杳没有想到是这个理由,她眨了眨眼,“……这样。”
“而且,”江纾逸笑了一下,摸了一下温杳的头,“我妈好像挺喜欢你的。”
“所以你不要太紧张。”
“是吗。”温杳对这种事情往往都不能报以确定。
除了老师,她向来不觉得自己有着会给他人留下好印象的能力。
而老师对她的好印象也不过是因为她成绩好罢了。
说到底,她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一般的长辈,是不会怎么喜欢自己这样一个人的。
因为她不具有讨长辈欢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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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温杳洗完澡后,回到了自己的新卧室。
这个卧室已经和她原来整个房间差不多大了。
这让她有些不安。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院子里的池塘和雨滴,在天花板上,倒映出了光影。
可能是经过人设计过的,看着让人觉得有着艺术的美感。
温杳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她直视着天花板,无法入睡。
一闭上眼睛,似乎脑海里就会不断闪过那个男人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开始剧烈摇晃的一瞬间。
“……”温杳吸了一口气。
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渴,于是安静地坐了起来。
她走下了楼梯,想要找一点水喝。
客厅里面仍然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走廊里的筒灯大约是声控的。
在她经过的一瞬间一下子都亮了起来。
——真是方便的地方。
温杳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睡不着吗?”
温杳还没有走进厨房,一个女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唐文瑧躺在沙发上面翻了一页报表,抬眼把视线投向了温杳。
“……”温杳看了一眼客厅的钟。
两点了。
看来江纾逸说的母亲忙碌所言非虚。
唐文瑧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短而利落的头发配上这副眼镜,看上去竟然有一种微妙的温和感。
“……”唐文瑧又看了一眼温杳,手指翻了一页报表,“你是在害怕我吗?”
“……”温杳手指顿了一下。
“看来是怕的。”唐文瑧点了点头。
“小温啊,我不是那种多事的家长,所以,其实没有在江纾逸的成长过程中一直扮演母亲的角色,也没有过太多的干涉。”
“导致她现在像是一头骡子,老是闯祸,让人烦。”
唐文瑧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
温杳安静地没有回话,心想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把自己孩子比作骡子的母亲。
但又觉得她的确说中了几分。
“不过,她现在好像有所好转。”
“我看都要归功于你,你是她的同学,江纾逸现在开始认真学习,也是有了你指导的原因。”
唐文瑧做得笔直地抱起了自己的肩膀,过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道:
“你大概就是那个吧,挂在骡子前面的那根胡萝卜?”
温杳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做是胡萝卜,同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句话。
“我身体不太好,所以只有江纾逸一个孩子。”
唐文瑧看着她平静地起身,走到了开放式的厨房一角。
“但我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所以于情于理,我也不会对你搬到我家里来有什么意见的。”唐文瑧缓缓道。
“你大可不必对我太害怕。”
“……”温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道:“谢谢您。”
温杳坐在餐厅的桌子面前,她安静地望着那个穿着高领毛衣的女人拿出牛奶倒入了小锅里面,站在厨房里搅拌着锅里的东西。
意外地具有生活气息。
“你喜欢什么颜色?”唐文瑧问道。
“我……”温杳一时之间想不出来自己喜欢什么颜色,“都喜欢。”
唐文瑧点了点头,“哦?是吗?”
“你到了新的环境睡不着很正常。”
没过多久,唐文瑧端着两只马克杯走到了温杳的面前。
她手里的一只是十分简约的黑色马克杯,另一只是粉色的马克杯。
唐文瑧地把那只粉得过于可爱,还带蝴蝶结的马克杯递给了温杳,“你应该会喜欢这个吧,挺可爱的。”
温杳从来没有用过如此花里胡哨的马克杯,一时之间手在空中愣了一下。
但她还是面无表情地接了过去,“谢谢您,嗯,我挺喜欢的。”
温杳看了一下马克杯里面的东西,没有任何排斥的地喝了一口。
“……”
——很甜,十分地甜。
可是说是一种糖分超标的感受。
温杳从来没有在入夜后喝过这么甜的东西。
但牛奶和可可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一时之间,她的心里好像平静了许多。
“这是热可可,我很喜欢喝。”唐文瑧也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
温杳端详了一下这个看起来十分苗条且干练的Omega女性。
她实在是很难想象唐文瑧是个喜欢喝这样甜度爆炸的饮料的人。
“睡不着的时候,喝点热牛奶,再吃点甜的,就可以睡得很好。”
“谢谢您。”温杳听着好像从哪里听过的话,慢慢地又喝下一口热可可。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温杳看着窗外的雨,开始一言不发。
在上午,坐上从古镇回程地巴士的时候,她没有想到,她会搬进江纾逸的家里……
唐文瑧看着温杳。
不知为何想起了江纾逸说起温杳已经举目无亲的话了。
“你是想你的亲人了吗?”
唐文瑧有些担心地看着温杳。
“……”温杳垂了一下自己的视线,“应该是不想的。”
她的声音沉稳。
“……”唐文瑧看着她,“‘应该’?”
“因为,我想他们不会想我。”温杳看着地面高级的木制地板,平静地说道。
他们不想我,我想他们也是无用功。
因此,他们是不该想的人,我应该是不会想他们的。
唐文瑧沉默了一下,走到温杳的身后拍了拍她的头。
“……哎。”
她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样,又拍了拍温杳的肩。
“孩子,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唐文瑧摇头。
“……”
“其实没什么……”温杳垂着视线,低声地否定。
似乎真的觉得没有什么。
“不要勉强自己。”唐文瑧拍了拍她的头。
“你也还是个孩子啊,难受就要说出来。”
‘你也还是个孩子啊。’
‘她还是个孩子。’
“……”温杳很少听见有人会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
她想着,心情有些复杂起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唐文瑧这样一句话这样具有力量。
或许是因为,她和唐文瑧明明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她就可以给予自己父母都没能给自己的关怀,这让她觉得有些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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