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知意!!!”
汹涌的泪意夺眶而出。
她踉跄地走到墙边,拍打着墙,不敢置信地呼喊她的姓名:“知意你醒醒,知意!
“你不能放弃,你不能睡,知意!
“你不是让我相信你吗,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通关吗,你不是还要听我坦白吗?
“知意,知意你醒醒,你别吓我,知意,我求求你,你说句话,你说句话好不好……”
焦急的呼喊因得不到应答而变得越发绝望。
近在咫尺而触摸不到的心上人此刻远得像天边的星星,遥不可及。
这一刻的景如玉被懊悔的瀚海吞没,无比痛恨自己放手让她一搏。
她不该信这一次,不该信这个鬼王……这可是鬼王!杀了那么多人的鬼王!!
愧意与怒意交织着,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景如玉的心。
血色涌上她的眼眶,眼瞳逐渐变成摄人心魄的金色,黑色鳞片在她的左眼之下时隐时现,妖异万分。
忽然间,她冷静下来了。
“她通过考验了,你应该救她。”
半面佛看着被十把剑钉死在墙上的人,又看了看她身后隐隐要现出原形的人:“嗯?”
“十剑之内,不倒下,不喊疼,她都做到了,难道你堂堂半面圣佛要出尔反尔吗?”
“本座要一个死掉的信徒做什么?”
“谁说她死了?”
“嗯?”
“你是她的信仰,是这里的天与地,生杀大权由你说了算,你说她活着,她就不会死。”
半面佛闻言,突然爽朗大笑。
“好一个天与地,好一个生杀大权,好啊好啊,这话可太好听了。”
却在这时,他们忽然听见轻轻的,低低的一声:“她说得对……我通过考验了……”
三道目光瞬间聚集在夏知意的身上。
只见她缓慢地、艰难地昂起头颅,浑浊迷离的眼中仍带着一缕微光,就像一簇生生不息的火焰,不会倒下,不会屈服。
她扬起唇角,轻松一笑:“圣佛……您的新信徒……表现还不错吧?”
出乎意料。
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夏知意,赢了。
景如玉眼中的血色顿消,惊喜之色取而代之。
太好了,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她的知意还在!
曹安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擦都擦不过来。
布布高兴地原地蹦蹦跳跳,迫不及待想跳进去抱住夏知意。
莲花座上的佛今日终于又看见了芸芸众生中不一样的风采。
祂轻轻一笑,抬手一挥,钉着夏知意的十把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拈花的手又化出柳枝,轻轻朝殿中洒下清露。
清露宛若春日细雨,绵绵而落,化解了空气墙,也消解了夏知意身上每一道伤口。
一道金光过后,夏知意焕然一新,气色红润如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错,你有资格得到本座的赐福与庇佑。”
夏知意动了动手脚,很神奇,她真的一点也不疼了!
喜上眉梢,她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被匆匆走上前来的景如玉按着检查。
从上到下,仔仔细细,一处也不放过,生怕半面佛耍诈给她留了一点伤口。
检查完毕,一切无虞,景如玉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夏知意看见她眼角的泪,回想起自己在混沌意识中听见她的呼喊,神色不免动容。
那些剑刺得她疼的要命,刺得她奄奄一息,到最后她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脑袋无力低下,就此陷入昏迷。
她在半昏半醒之间听见景如玉的声音,听见她焦急地呼喊自己,听见她乞求她和自己说一句话,接着又听见她对上半面佛,要祂救她……
于是她撑起最后一丝力气,再次醒来了。
她要回应景如玉。
她还要半面佛履行约定,不能赖账。
她们要活着走出去,一个也不能少!
布布开心地爬到她背上,熟练地打开包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她,就像是在鼓励她做得好:“糖糖!”
夏知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把糖衣剥了,将糖放进她嘴里:“布布吃。”
布布吃到糖就高兴,一时间也忘了这是给谁的:“布布吃!”
曹安也走到她身边,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唉,真的吓死人了。
夏知意转头才发现他眼睛通红,显然哭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把布布放下,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十分钟的时间。
她坦荡地走向半面佛,正气凛然。
“圣佛,现在该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半面佛俯身用手托着下巴,慢悠悠地看着她:“本座不会赖帐,但在此之前,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向本座坦白?
“不诚实的信徒可不讨人喜欢啊。”
夏知意没想起来:“我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圣佛的眼睛吗?”
半面佛不听她吹这个马屁,直言道:“你的名字。”
夏知意恍然大悟:“噢……”
半面佛眯起眼:“你不会真以为我信了你们两人那乱七八糟的名字吧?”
夏知意和景如玉相视一眼,继续一脸淡定。
半面佛轻轻拂动衣袖:“本座不说,不等于本座不知道。”
夏知意大胆地问了:“您既然知道,那为什么放任鬼童们就这么叫我们,你的目的不是要杀我们吗?”
半面佛漫不经心道:“因为本座不执着于这个,能杀就杀,不能杀就不杀,都是天意。
“再者说,本座不出手也自然有人会给你们添堵,让你们手忙脚乱,既然如此本座为什么不坐着看戏就好呢?”
三人:“……”
您这个鬼王真的很消极怠工。
“来吧。”
半面佛放下手,手心朝上。
“用你的血,在本座掌心写下你的名字。”
“咣当”一声,夏知意面前掉下一把匕首。
夏知意看了一眼那把匕首,抬头:“啊,一定要这么血腥吗,我们不能用红墨水之类的吗?”
半面佛:“你怕什么?”
夏知意:“我怕疼啊!”
半面佛:“你被捅了十剑都没喊疼,划一下手指头就疼了?”
夏知意:“对啊!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不能一概而论。”
半面佛:“……”
“你俩谁帮她划?”说完,半面佛摇了摇头,“罢了,还是本座自己来,谁让本座如此亲和。”
夏知意抢先一步拿起匕首:“不劳圣佛动手,我自己来!”
半面佛刚放下去的脚又收了回去,继续撑着脑袋看她。
景如玉于心不忍,问道:“别人的血不行吗?”
半面佛无情回绝:“她既然要做我的信徒,自然要把自己的血,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还好意思说诚心以待吗?”
景如玉:“……”
诚心以待也不一定要用血……
夏知意用眼神示意景如玉不要跟半面佛刚。
她拔出匕首,抬起手指,视死如归。
“啊——”
半面佛:“你还没划。”
夏知意:“我知道,我就是提前喊一下。”
半面佛:“……”
夏知意心一狠,利刃划过,血色登时漫出,她表情皱动一瞬,赶忙丢下匕首,匆匆跑上前去。
“快快快,一会血干了!”
半面佛:“……”
祂究竟是收了一个什么样的信徒?
小插曲过后,夏知意成功地在半面佛手心里写下自己的名字。
半面佛拢起手掌,三个血字渐渐在祂手中消失不见,就像祂已经牢牢抓住这个名字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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