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得闭上眼睛,刹车的声音陡然响起,他颤抖着睁开眼睛,车轮就离他的脚尖不到十公分!不用半秒,车轮子就能直接碾上自己的腿!
有那么一瞬间,纪总确实想过,杀人需要赔多少钱。
可是想了想,不值得。
看着男人连滚带爬落荒而逃的背影,纪褚枫心情十分郁闷,怎么就有人不怕死挑衅自己呢。
同时又在心里庆幸,好在是把傅斯雪送上车,要不然一个人在外面指不定遇到什么坏人。
看来以后还是得看紧点。
银灰色跑车在公路上疾驰,一路绿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医院。
夜晚的医院被鸦青色的天空笼罩着,看起来比白天还要沉重,看到不少人步履匆匆从大楼出来,手上还提着保温桶,又或者是送外卖进去。
纪褚枫走进住院部一楼大厅,站在门口等电梯。
身上许是刚才过肩摔时挨到,她闻到身上有极淡的酒精味,即便味道十分淡也让纪褚枫不由得拧起眉毛。
真晦气。
她没有犹豫,直接将身上这件价格不菲只穿过两次的大衣脱下来,扔进垃圾桶里。
纪盛军从ICU出来后转到七层的病房,七层分为两个区域,一半是普通病房,一半是高级护理病房。
纪褚枫从长廊走过,看了几眼普通病房。
普通病房基本是几人一间,住了病人的房间每个床都能看到至少一个陪护家属,有的在聊天,有的给病人削水果,在冰冷的医院里看起来有那么些温馨。
虽然这和纪盛军住的高级病房完全不一样,普通病房人多显得拥挤,还有陪护床摆在地上,装潢看起来有些旧,医疗设施也不知道是不是最新最好的。
可纪褚枫却觉得纪盛军十分悲哀。
其他人病了有妻子、子女陪在身边照顾,他有数不尽的财富能住最贵的病房、高级护工二十四小时看护,却永远也得不到来自家庭的温情。
结婚十几年的现任妻子面从腹诽,疼爱有加的儿子还不是亲生的,甚至都在盼着他死。
想想就可悲。
走过长廊,转身拐进另一条极短的通道,再转弯便是与普通病房区截然不同的景象。
地板显然是不同的,瓷砖干净得反光,护士站有几个值班护士,她们照看的对象只有目前在住的纪盛军一人。
她一步步朝最里面那间亮着灯的病房走去,高跟鞋踩在瓷砖上,一下一下发出喀喀喀的声音,从容得根本听不出半点着急的意思。
她安排的保镖还站在门口守着,秘书也被赶了出来,目前为止听不到里面传来任何动静,保镖说他们刚到,已经进去了。
纪总十分仁慈,打算给他们一家三口留一些温情时间,却听到里面陡然响起玻璃摔碎的声音。
她挑了下眉,这倒是有意思了。
纪褚枫压下门把,将门推开。
只是她刚打开门,看到一个物体飞速向她掷来,下意识关门一挡。
玻璃杯砸在门上又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让你们两个给我滚,听到没有!”她听到里面传来纪盛军的声音。
声音听起来怒不可遏。
印象中,她还从没听过纪盛军如此暴怒的声音,在身体如此虚弱的情况下还能喊出这中气十足的声音。
可见被气得不轻啊。
纪褚枫在心里啧啧出声。
第20章
许夏芸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来这老东西就没给自己好脸色,开始怀疑起纪褚枫是不是趁软禁他的时间里说了什么坏话。
“老公啊,我给你削个苹果……”许夏芸见纪盛军脸色阴沉沉的,有些害怕,可这么干站着也不是事,就走过去拿起桌上的苹果和水果刀准备给他削水果。
“不用。”纪盛军脸色更沉了,本来就因为生病气色并不好,现在这样子,脸黑得像个阎王。
“不吃怎么行呢,医生说你今天就喝了几口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许夏芸说着腾出右手要去侧他额头的体温。
刚碰到,就被纪盛军伸手打掉了,纪盛军年轻时学过几年泰拳,这一下力道一点也不轻。
许夏芸闪了下,可拿着水果刀的左手没有防备,被她这动作连带着划了下,右手噔时一道口子,鲜血泊泊冒出来。
“啊!”
“妈!”
纪承业赶忙冲上前去,扯了几张纸帮她擦不住往外冒的鲜血,转头朝纪盛军喊:“爸!你干嘛啊!”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儿子!”纪盛军怒道,他本来心情还没这么糟,可现在见了这对母子,越看越来气,尤其是想到自己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听到这话许夏芸下意识以为纪盛军是因为她们这段时间没有来看他所以生气了,顾不得伤口疼也要给纪褚枫插一刀子,忙说:“老公这段时间我和承业没来看你,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我们也很想来啊!褚枫根本不让我们见你,门口的保镖都被她换了!”
“呸!”纪盛军是典型的护犊子,妻子还是妻子儿子还是儿子的时候,胳膊肘自然会拐到他们那边,现在听到许夏芸这么说纪褚枫,脑子里灌了十几年的水终于倒出来了,伸手拿过桌上的杯子朝他们扔去,“给我滚!”
纪承业什么时候被人这么对待过,杯子砸在他身上落在瓷砖上碎了一地,疼得他龇牙咧嘴,恨不得冲过去想把他掐死算了,反正遗嘱已经到手。
他刚要发作,就被许夏芸摁住,退了几步,她白着一张脸说:“老公你别气,别生气……我们站远点,你先冷静下!”
“让你们两个给我滚,听到没有!”纪盛军随手又拿起一个杯子朝他们扔去。
许夏芸母子俩实在是琢磨不透为什么纪盛军脾气那么大,可他现在这样根本没办法交流,只好想先回去,把伤口处理下。
转头就看到纪褚枫站在门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头一次跟见了救星似的,同时又希望纪褚枫帮他们分担火力。
许夏芸忙说:“褚枫你来了啊。”
纪褚枫抬了下手,“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看到一家三口反目的情景真的十分好笑,她什么时候见纪盛军对许夏芸红过脸,现在简直是变了一个人。
看来今晚的表演确实值回票价。
见到纪褚枫出现在病房里,纪盛军的脸色还缓和了些,主动叫了声她的名字。
这一声和平时不太一样,惊得许夏芸看向纪褚枫,那表情纪褚枫都知道她在想什么,估计在想自己是不是给老家伙下药了,态度竟来了个漂移。
纪褚枫看向他,也没有应他,僵持间纪盛军越看这母子俩越烦,又开口让他们滚。
许夏芸顺着台阶往下爬,手上的伤口也不能放着不管,刚划到还不觉得疼,现在持续性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纪褚枫眼看着病房的门关上,纪盛军朝她伸手,在空中抓了下,“褚枫……”许是刚才动气已经花光他所有的力气,现在脸色更差了,用力咳嗽几下,像是被抽干力气一样倚在床上。
这一声尤其刺耳,纪褚枫靠着墙站,双手环胸看向他,她离病床隔了三四米。即便纪盛军看起来十分想让自己走过去,她也无动于衷。
“叫我来做什么。”她冷声问,“我这不是把你老婆儿子送过来了,纪董您还不满意?”她说完,嘴角挑起一抹戏谑又冰冷的笑。
纪盛军听出纪褚枫言语中的挖苦之意,苦笑道:“我知道以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冷落你,你在国外这些年……”
“别。”纪褚枫止住他的话,“我过得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惨,倒不如说十分舒服,把你那不值一文的内疚收起来。”
纪盛军看着她,重重地叹一口气:“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比起我说的这些,你更愿意看到我的实际行动。”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全靠营养液吊着命,可是这样的日子又能坚持多久,总有一天身体会超负荷,难以吸收营养。
他从枕头底下抽出来一个本子,上面记录着一些文字和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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